52、第 52 章_美人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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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盛郦一行人出发时已是深秋,因她怀着身子,不敢轻易颠簸,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第一场雪落下时,才刚刚进入河套地区。

  因黄河入冬便会结冰封冻,到时候再无法过河,会耽搁整整一个冬天的功夫。所以盛郦一路都忧心如焚,生怕耽误了时间。

  马车越向北,天气就愈发寒冷,偶尔掀开车帘往外望去,所见皆是邈邈苍茫的北国风光。

  “阿姐,那边好像有个人!”绒绒小娘子也不怕被冻,怀里揣了个暖手炉,小身子趴在马车窗扉,一个劲往外看着。

  “哪有人,小心把你的耳朵冻掉了。”盛郦伸手将妹妹抱回来,见她原本白白嫩嫩的小脸都被冷风吹红了,忍不住点点她的鼻尖嗔怪道。

  “就是有一个人嘛!”绒绒不服气的反驳道。

  果然,话音刚落,马车就稍稍放缓速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杨尚的声音:“夫人,的确有一人在此,看样子像是个牧民家的少年,还请夫人决断。”

  陆临江被流放到漠北,除了押解他离京的公差,身边再无一个伺候的人。杨尚是被他特意留下来保护盛郦的。

  侍女替她掀开帘子,就见两个小厮抬来一个人。

  这人不过是个半大少年,穿着一身黑得看不出底色来的羊皮袍子,脚上的靴子不知走了多少路,已经裂开一个大口子,露出冻得红肿的大脚趾;脸上也脏兮兮的青一道白一道,看样子是在这天寒地冻中被冻晕过去了。

  虽说行走在外讲究财不外露,但盛郦也无法眼睁睁看着这少年被冻死在荒郊野外,只好道:“那先歇息一会儿吧,麻烦杨先生去瞧瞧他,等人醒了之后给点干粮衣裳,送走便是。”

  然她刚说完这话,依偎在她脚边的绒绒就伸出一只小手惊呼道:“他醒了,他的手指动了!”

  果然,众人顺着绒绒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那少年指尖果然动了动,只是人明显冻僵了,身子一时半会儿还动不了。

  杨尚一直跟着陆临江行军打仗,常年在外奔走,有丰富的野外生存技能。他当机立断,让小厮把这少年放下来,除了他那件黑漆漆油腻腻的羊皮袍子,从雪地里抓了一捧雪,赤手就在他身上揉搓起来。

  兰草本想递个汤婆子过去,却被杨尚拒绝了,他只忙着手上动作道:“冻伤之人不能升温过快,先用雪搓搓,让他回暖再说。”

  “至于能不能救过来,这就看他的命了!”

  见天色不早,今夜恐怕要在野外过夜了,盛郦索性下令让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

  车队的随从们围成一圈,在中间燃起篝火,勉强驱散寒意。

  过了好半天,那少年终于清醒过来。在这样的冷天里,杨尚都热出了满头大汗,呼哧喘着热气,撸起袖子朝那作势要道谢的少年道:“别谢我,要谢就谢咱们夫人!”

  那少年站起身来,见到马车车辕上坐着一个貌美的小妇人,身披烟粉大氅,头上戴着厚厚的长毛兜帽,即使遮去大半面容,还是能想见这位小妇人的绝色,仿佛给这荒芜冷清的天地添了半点颜色。

  在最初的愣怔过后,少年立马守礼地垂下目光,低头道谢,“多谢夫人相救,在下无以回报,但对这地方还算熟悉,见夫人一行人仿佛远道而来,若需要我引路,还请夫人尽管开口。”

  少年有一双黑黝黝的眸子,那黑色太深,简直像掺了点绿色进去,无端叫盛郦想到草原上的狼崽子。

  她只让侍女代为回道:“不必了,你趁早上路就是。”

  那少年点点头,忽又道:“在下多说一句,见夫人的方向,可是要渡过黄河?黄河这两日恐怕就要封冻了,到时候就过不去了,夫人还是早些上路吧!”

  不过是顺手救了个小少年罢了,盛郦并未放在心上,只让人给了他一点粮食,就准备把人打发走。察觉到她的回避之意,少年也并未再上前来纠缠,识趣地捧着怀里的干粮就往反方向而去。

  营地这边,兰草替盛郦换了个新添热碳的手炉来,“夫人可是看出了那人的不妥之处来?”夫人心善,在荒郊野外遇到一个少年,往日必定是要出手相救的,今日却是急着把人给打发走了,必定是看出了那少年有古怪。

  她慢慢喝下一碗养胎的汤药,感受着热腾腾的汤药缓缓流进胃中,滋养了稍有些冰冷的五脏六腑,这才道:“那少年应当不是中原人。”

  她虽不曾去过漠北,但父亲足迹遍布天下,漠北以外的西域更是父亲的魂归之处。她从小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不仅学会了西域人常用的语言,也知道西域人的礼仪手势。

  方才那少年中原官话虽说得极为流利,但还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西域人口音。方才杨尚替他解冻时,他半梦半醒间说了两句话,旁人可能会以为这是梦呓,但盛郦恰好听出那正是西域语言。

  因鞑靼人虎视眈眈,多次挑起冲突争端,漠北作为西域和中原之间的要塞,早已封闭多年,西域人也不得进入中原。一个出现在

  此地的少年,也许是间谍,也许是无心走到此地,但都不应该和他产生过多的关联。

  一听这话,一众侍女都呆住了,就连杨尚也都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声说方才是他欠考虑了。

  虽说那少年的话不可全信,但黄河封冻的消息恐怕不是作伪,盛郦心中也有些紧张,生怕耽误了时间,索性也不在此过夜,决定连夜赶路。

  兰草本想劝说小夫人注意自己的身子,妇人怀有身孕,旁人谁家不是小心翼翼地护着,就连寻常人家也是宝贵着。

  可偏偏她们家小夫人,千里迢迢乘着马车赶过来,就算是内造顶级的工艺,路也是走的平坦大道,可哪能比得上后宅中安安生生养胎的寻常夫人?一想到小夫人吃了这么多苦,连脚上都冷出了冻疮,她就止不住的心疼。

  然而一见到小夫人眼中的急切,她满腹劝说的话忽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行人也劝不住盛郦,只好匆匆又上路往黄河方向赶去。

  不知何时天空中又飘起鹅毛大雪,雪花逐渐在道路上堆积起来,马车越发难以行驶。望着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盛郦忧心不已,当真是恨不得连夜就赶到渡口渡过黄河。

  在路上行了许久,雪越下愈大之时,这日终于赶到渡口边的一座客栈中。

  杨尚已经跳下车辕,率先往里而去打探消息。

  纵使马车中时时燃着火盆,盛郦还是被冻得双腿麻木。然而身上虽冷,心却分外激动,哪里还坐得住,便说自己也要下来走走,就当是缓解两分脚上的冰冷麻木。

  人还没走进那客栈,就听到杨尚的大嗓门道:“店家,最快要过黄河,几时能过去?”

  冷风送来店家的回答,把他的话扯得支离破碎,“黄河前两日就封冻咯,过不去咯!”

  盛郦仿佛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冷气直从骨头缝里透出来。她一下子就攥紧了拳头,也不要侍女搀扶,自己掀了避风的厚厚羊毛帘子进客栈里去,对着那店家怒道:“你再说一次!”

  胖乎乎的店家猝不及防被训了一通,抬头一看见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妇人,更是一头雾水地望向杨尚。

  杨尚也是失望至极,但知道原本满怀希望,忍受着孕中不适加快赶过来的夫人恐怕更加失望,连忙使了个眼色让兰草上来劝说。

  然而此时盛郦哪里肯听劝,一掌拍在客栈的前台半人高的大木柜上,“你再说一遍,黄河到底过不过得去!”

  “夫人,您这话可就没道理了,咱们难道还管得着黄河吗?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黄河要封冻咱们也管不了啊!”店家是头一回见这样貌美的妇人,也是头一回见这样蛮不讲理的女子,只是见这夫人浑身绫罗绸缎,周围的侍女侍卫也无一不瞧着体体面面,他才不得不好声好气道。

  盛郦也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她仿佛一瞬间被抽去了浑身力气,腹中也隐隐作痛起来,脚下一软,往后退了两步。

  在旁的兰草连忙扶住盛郦,急忙忙道:“夫人,您怎么了!”

  杨尚也立马赶了上来搀扶住她,同时向外吼道:“来人!”

  当初她们上路时,老夫人特意重金聘请了一位妇科圣手跟着一道前来,就是为了应对这长路漫漫中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情况。

  许是她心情太过急切,原本一路上都好端端的没出过半点差错,然而在忽然听说黄河封冻,无法渡河的此刻,盛郦终于受不住,腹中发作起来。

  杨尚还算冷静,把盛郦交给侍女搀扶着后,向那店家道:“可有客房?把这里最好的客房腾出来,现在就要!”

  方才那店家也算是见识过他们这一行人的气势,不敢耍小心思,只摆着手慌张道:“倒还有两间空出来的客房,客官们跟着我来!”

  然而杨尚跟着去看后,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这地方也能住人?这是我们府上夫人,休要用这等腌臜东西来搪塞人,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也不怪他如此动怒,店家领着他们来的客房位于院子东北角,低矮狭小不说,阴暗潮湿不已,连墙上唯一纸糊的窗户还破了一扇,冷风正呼呼往里灌着。

  就是将军府的下人房,也比这处好上无数倍。将军当初让自己好好照顾小夫人,他哪能让夫人住在这等地方?

  那店家苦着一张脸连连作揖道:“这位官爷,您行行好,咱们这店里可真就只有这两间房了,您若是嫌弃,出了门可就连这等客房都没了。”

  他说的倒也不是假话,外面旷野千里鹅毛大雪,只有这一家客栈。而马车虽然已经极尽舒适,但到底不如在房中躺下歇息来得好。

  杨尚气得快要咬碎一口牙,气吁吁地就要往外走,然而他刚走上两步,就指着楼上一间明显宽敞整洁些的客房怒道:“这间房分明没人住,怎的不肯给我们,难道看不起我们?”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扔到那店家怀里,“拿钥匙来!”

  那店家见他竟指着那间客房,急得额上都冒出汗珠,不住道:“这

  位爷,这位爷,算是我求你,这间房是给另一位大人留下的,就是给小人十个胆子,小人也绝不敢动这间房啊!”

  那间上好的客房是早早留给另一位爷的,那边送来消息说这两日那位爷就会过来,就算这会急得火烧眉毛,他也不敢把这间房给让出去。

  “您行行好,小人把自个儿住的房间腾出来给夫人住,您看成不成?这间房千真万确是留给另一位大人的,小人是当真不敢给您。”

  “给不给。”杨尚索性将腰侧佩剑抽了出来,冷冰冰的剑尖直直指在那店家脑门上,眼神威慑。他本就是行伍中行走之人,一个开客栈的店家罢了,再是圆滑,哪能比得过战场上尸山血海走出来的他?

  店家立马被吓出了一背冷汗,认命般的点头如捣蒜,连连道:“给给给,还请这位爷放下剑,有话咱们好好说。”

  一通人仰马翻下来,盛郦终于被送进了上好客房中安置下来,而大夫也拎着药箱匆匆赶了进去,原本闹哄哄的厅堂终于稍稍安静下来。

  这家客栈是黄河渡口边的唯一一个落脚处,汇集了天下四方人士,说是鱼龙混杂也不为过。

  方才他们一行人忙着照顾夫人,也就没顾得上遮掩,一时没注意有多少眼睛盯上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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