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_夫君每天都想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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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这么一打岔,沈曦彻底忘了要找徐述算账的事,匆匆吃了几口饭,就拖着徐述要回家。

  沈元仲和沈明琰是今早被释放出来的。

  两人回到家,薛氏喜极而泣,沈晴则哭着扑进了父亲的怀抱中。

  郑慕兰也在,当时情况危急,她与沈明琰的婚礼都没有举行完,家中长辈都劝她赶紧回到郑家,别等到沈家倒台了连累自己。

  郑慕兰却只说了一个字,“不”,转身就上了花轿,花轿将她抬进了沈家,薛氏也哭着劝她回去,郑慕兰依旧拒绝了。

  沈家突遭危难,正是生死存亡之际,她可以在任何时候离开,却决不能在此刻抛弃沈家,抛弃沈明琰。

  小夫妻一见面,郑慕兰当先红了眼。

  她忍着心头的酸涩,先上前向沈元仲行了个大礼。

  沈元仲虚扶一把,感叹道:“佳儿佳妇,此乃我沈家之福!”

  沈氏夫妇离开,顺便带走了沈晴,一家三口说体己话去了,留下沈明琰和郑慕兰这对新婚夫妇诉衷肠。

  到了晌午沈曦回来,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团圆饭。

  虽然只被关了两天,但沈明琰和沈元仲还是憔悴了不少,这会儿重新洗漱完毕,又死里逃生一场,整个人容光焕发许多。

  待用完膳,沈明琰和沈元仲留下了沈曦。

  “听慕兰和母亲说你在婚宴上失踪了,可你怎么是从晋王府回来的?”

  沈明琰万分不解,怀疑的看着沈曦,“你和徐述,不会旧情复燃了吧?”

  “呸,看来陛下还没给你关够,”沈曦啐了一口,哼道:“这事……说来话长。”

  她将中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父亲和大哥,只省去了她被沈凝霜嫁给陈国公那一段。

  沈凝霜被徐述毒死,曾氏尚不知情,但终究是要说出真相的。

  想必曾氏早已预料到了。

  徐述告诉沈曦,当初若不是曾氏偷偷派人告知齐王,或许他还不知她被沈凝霜关进了东宫。

  但沈凝霜应当不会告诉曾氏她绑了沈曦之事,是以,幕

  后救沈曦之人,他猜应当是太子妃顾六娘。

  当年沈曦救了落水的顾六娘,顾六娘投桃报李,又救了沈曦。

  是以,太子被流放,顾六娘却只是一封和离书大归,虽成了弃妇,却好在保住了一条性命。

  三人感叹了沈凝霜一回,沈明琰对于徐述的真实身份十分震惊:“晋王竟才是皇后的儿子?”

  怪不得景文帝会放过他们。

  “晋王可有说他日后的打算?”沈元仲问道。

  “他说,他并不想太子,他……”

  “他什么?”

  “……没什么。”沈曦小声道。

  沈元仲叹道:“如此说来,若没有晋王,我与你大哥都不能活着走出诏狱。”

  景文帝的为人他再明白不过,当年徐述让沈明琰劝他避敛锋芒,急流勇退,他却心中存了一丝侥幸,半年前他本想告病致仕,没想到没过多久北狄突然进犯,他临危受命,只得匆匆出征。

  虽然出征的匆忙,但他还是打了个漂亮的大胜仗,途中的百姓对他交口称赞,亲兵提前祝贺说他将加功进爵,沈元仲却预感到,这次他怕是不得不离开战场了。

  果不其然,不出三个月,就有人罗织罪名弹劾他,景文帝顺水推舟将他下了诏狱,这其中有多少是景文帝本人的意思,沈元仲不敢深思。

  在狱中时,他最担心的是两个女儿和薛姨娘。

  没想到家人们都没有事,沈曦遇险也被徐述所救。

  徐述,于沈家有大恩啊!

  沈元仲想亲自去晋王府谢徐述。

  沈明琰不好意思问沈曦与徐述究竟如何,便托了郑慕兰相询,

  新房中,郑慕兰悄悄问:“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可还愿与晋王复合?”

  沈曦没料到郑慕兰会问的这般直接,一下子愣住了,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末了,她轻轻一叹,说道:“表姐,我只是不想在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

  “喜欢一个人很容易,想要忘掉却很难。我承认我还喜欢他,可我忘不了他曾经对我的那些伤害,更不想因为他待沈家的相

  救之恩,便稀里糊涂的再嫁过去。”

  “我想随心而活。”她坚定道。

  送走了沈元仲父子,徐述被传召进了金銮殿。

  景文帝将徐述从地上扶起来,温声道:“朕已经拟好了立你为太子的旨意,不日你就搬进东宫,还有太子妃的人选,朕闲时也为你挑选好了几个世家贵女,你且先瞧瞧。”

  说着递过去一本画册。

  徐述没接,婉拒道:“大夫为儿臣看过病,说还需要调养些时日,儿臣不想耽误她们,暂时不想选妃。”

  “朕的孩子可真是菩萨心肠。”

  景文帝放下了画册,坐回椅上,笑着问:“不如你先看看画册,再拒绝父皇也不迟。”

  徐述只得重新打开画册。

  画册共有十来页,画的全是年轻漂亮又身世显赫的勋贵之女,唯有最后一页画了个杏眼桃腮,丹唇琼鼻,生的十分明艳动人的美人,徐述只看了一眼,便云淡风轻的合上了画册。

  “怎么样,现在还不想选妃么?”景文帝问。

  “父皇想说什么,不如直言。”

  “沈曦,朕将她再赐给你……就做良娣,如何?”景文帝把玩着手中的朱笔,似是有些漫不经心,“或者昭华?良媛?”

  “儿臣早已厌恶她已久,与她不能朝夕相对。”徐述淡淡道。

  “你当真不愿?

  “不愿。”

  “如此甚好,”景文帝笑着,忽而话锋一转:“听说前不久陈国公被破门而入的贼人砸伤了脑袋,至今还昏迷不醒,陈国公世子又鳏居在家,朕看,陈国公府正是需要一门婚事去冲冲喜,述儿,你说便要曦姐儿嫁过去,如何?”

  徐述的拳头猛地攥了起来。

  “陈国公世子庸碌,沈曦是临安长公主最疼爱的外孙女,临安长公主不会同意的。”

  “圣旨下,违令者斩。”景文帝神色冷漠。

  徐述冷笑:“父皇心中既已有了决断,还来问儿臣作甚?”

  景文帝摇头。

  “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述儿,你若为太子,想要什么样

  的女人没有?”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正色道:“你可以娶任何人,但独独不能喜欢沈曦。”

  “沈元仲正春秋鼎盛,沈明琰更是一员虎将,你可以对沈家有恩,沈家却决不能成为外戚。述儿,朕知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知道父皇不会答应你娶沈曦,便想先搪塞父皇,敷衍选妃,待日后当了太子,父皇老了,管不动你了,再娶沈曦做太子妃,是也不是?”

  景文帝循循善诱:“述儿,为君者最忌讳心软多情,你看前朝的宁兴帝,为了一个董妃不惜闹着要去出家当和尚,闹得前朝后宫一片腥风血雨。你越是喜欢谁,便越要克制自己,帝王之道,不只是御人之道,更是克制之道,倘若你过于宠信某位妃嫔,势必会生倾斜之心,偏袒之意,人心一旦偏了,做什么事便由心任性了,国家在你手中便会毁于一旦……”

  徐述一直忍到景文帝把话说完,才施礼道:“儿臣今日身子不适,就先退下了。”

  他刚刚走出一步,身后就传来景文帝沉沉的声音,“站住!”

  景文帝冷笑道:“述儿,父皇一心为你着想,你是铁了心要为了一个女人,要同父皇生分?”

  徐述默了片刻,忽的转过身来,问:“那母后对父皇而言,意味着什么?”

  景文帝一怔,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徐述接着又道:“这么多年来,多少人上折子求父皇废后,父皇为何不应允?”

  “当年赵家如日中天,父皇只是掌握了皇城禁军之权,就不惜冒着风险提前对赵家动手,父皇这样深谋远虑的人,为何来不及等那时机成熟?”

  他一句一句,舌绽春雷,步步紧逼,竟将景文帝问的哑口无言。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父皇,徐述从未想过要做什么太子,我生来卑贱,遭人冷待和不耻,只有沈曦从未看轻过我,与江山社稷相比,一个人的情爱固然太轻,可是我的心却很小,容不下万里山河,只容得下一个她。”

  走出金銮殿之前,徐述最后看了一眼这偌大的禁宫,虽红墙

  黛瓦,气势恢宏,极尽奢华,却也庭院深深,不知锁住了多少人的心房,改变了多少人的初心。

  他挺直了腰板,一步步走了出去,每一步都走的无比坚定。

  直到消失于长廊的尽头。

  沈曦得到徐述出宫后被迎面来的马车撞到受重伤的消息时,天色已经很晚。

  书彦骑马急匆匆的找上门来,一见到沈曦双腿就跪倒在了她的面前。

  “王爷昏迷中一直唤着三姑娘的名字,求您去看看他!”

  沈曦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在外头看见一匹马,也不知是谁的,就慌忙踩着马镫爬上去,打马疯狂往晋王府而去。

  晋王府。

  屋内,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躺在榻上,沈曦进来后满眼都是大片的血渍,殷红淋漓的血刺痛了她的双眼,会隐和几个看上去御医模样的人围在床前,仆从们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来进去。

  会隐替徐述号完了脉,又去撩起他的衣衫,查看他的小腿,不住的摇头。

  沈曦的心一紧,不由喊道:“道长。”

  会隐转头,一看是她,面色就带了几分沉痛,“去看看他吧。”

  沈曦的心猛地一沉。

  她如同游魂般来到他的身边,绞干一条干净的帕子,将他面上的血渍一点点擦拭干净,露出他那张白皙而柔和的眉眼。

  他的薄唇正干涩的翕动着,沈曦俯下身去,听他在耳边轻念,“曦儿,曦儿,别走……”

  沈曦的泪一下子就掉落了下来。

  泪水“啪嗒”滴落在他的眼睑上,那双眼一颤,仿佛是在努力睁开,可是努力了许久,依旧只是徒劳。

  房间中的人越来越多,沈曦仿佛听见了皇后的哭声和景文帝的斥骂声,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动,也不想多看他们一眼,她将徐述抱进她的怀中,耐心而认真地擦拭着他面上和身上的血污。

  她低低的呼唤着他的名字,盼望着他能睁开双眼,看看她。

  良久良久,徐述的小指忽然动了一下,慢慢的,他竟当真睁开了双眼!

  沈

  曦喜极而泣。

  “太子殿下醒了,太子殿下醒了!”

  不知是谁起头喊了一声,周围人忙都跪下,大喊“太子万福,太子千岁”之类的吉祥话。

  景文帝和皇后上前,景文帝声音沉痛,千言万语,只变成一句话,“述儿,只要你醒过来,待你养好自己的身子,父皇什么都答应你!”

  沈曦的怀中,徐述轻轻一叹。

  “父皇,儿臣恐怕要辜负您的厚望了。”

  会隐适时的插话进来,“回禀陛下,适才贫道替王爷查看过身体,王爷原本心元不固,体弱气虚,经此一遭,五脏肺腑皆受重创,只怕寿数难永,哪怕这次侥幸活下来……”

  沈曦的心随着会隐的话高高悬了起来。

  景文帝沉声道:“说下去,朕赦你无罪。”

  “是,即便这次侥幸活下来,只怕也是断骨难接,双腿残疾,恐怕要在床上躺一辈子。”

  会隐不仅是得到高人,终南山大小道观的观主,更是闻名天下的医者,他都能这般说,可见徐述的情况有多不妙。

  “一派胡言!”景文帝气得当场就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你这牛鼻子老道,朕的太子,岂容你如此诅咒!来人,将会隐拖下去,凌迟处死!”

  会隐一派从容,只微微一叹,“多谢陛下。”

  眼看就要被禁卫拖下去,沈曦忙大喊一声:“且慢!”

  众人皆向她看来。

  沈曦正要开口说话,就察觉到有人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

  她赶紧低下头,附耳过去,片刻后抬头说道:“晋王说,他只会吃会隐道长的方子,若非如此,他宁可即刻就……魂归西天。”

  没奈何,景文帝只得暂时放了会隐。

  几位御医给徐述诊断过后,禀报给景文帝的说法皆一致。

  到了下半夜,徐述发起了高烧,会隐说若能熬过这一夜,待第二日烧退,或许还有生还的希望。

  可是直到快天明时,徐述的病情却一直没有好转。

  期间他醒过一次,皇后凑上来想听听儿子说了什么,却没想到他只说了四个字,“我想和、和她……”

  皇后顿时就明白了。

  她心中酸涩难耐,忍着泪意看了沈曦一眼,轻声道:“他想和你说会儿话。”

  说完就掩面抽泣着跑了出去。

  景文帝定定的看了床上紧闭着双眼的徐述一会儿,长长一叹,也撩衣走了出去。

  不消片刻,屋里的人就都走了个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我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你的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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