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_美人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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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盛郦精神一直恍惚,连自己怎么搀扶老夫人回了国公府、怎么安置下来都记不得了,她脑中只回想着今日的所见所闻,久久回不过神来。

  刚回到房中,见兰草一脸忧虑地迎了上来,她连忙道:“七叔呢?”

  陆临江自从那晚被紧急召进宫后,就一直未曾出宫,连半点消息也无,难免不叫人担心。

  然兰草却为难道:“夫人,将军他……”

  “他怎么了?”盛郦心底忽然担忧起来,借力般的手扶着椅背,才勉强有力气站稳。

  “陈佥事递来消息说,将军被关到昭狱去了!”从昨晚开始,京城百官都被一个惊天的消息吓得胆战心惊,无人敢入眠——据说陆临江触怒永和帝,被皇帝一怒之下关到了昭狱之中。

  昭狱是什么地方?任你有再硬的骨头,都得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何况是被皇帝亲自下令关押进去,更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没想到陆临江这样的天子宠臣,竟都会一夕之间从神坛跌落,可谓是伴君如伴虎,一时间京城更是人心惶惶。

  盛郦闻言,连忙要往外而去,然而刚迈出一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兰草连忙上前来搀扶,她刚要推开兰草的手,房门却猛地被人推开,绒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阿姐!阿姐!大舅母要把我们赶出去!”

  小娘子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就有好几个仆妇跟着涌了进来,个个面目尖酸刻薄,一双双贼眉鼠眼滴溜溜打量着春深苑室内。

  为首的是在大太太身边伺候的王婆子,前阵子她看管婆罗伽子母珠出了差错,被大太太罚去下人房里倒了大半年的马桶,如今终于能一雪前耻,她迫不及待地就冲进了春深苑。

  “这些摆件书画、还有博古架上的那些东西,全部收回库房里去!”一声令下,她身后跟着的几个仆妇立马上前来,仿佛无视了盛郦主仆几人一般,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开始搬东西。

  “住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兰草从前是老太太身边伺候的四大丫鬟之一,平日在国公府中谁都要尊称一声“姐姐”,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何况她身后站着的还是陆将军和小夫人?

  然而此时的王婆子趾高气扬,连从前要献媚讨好的兰草都不放在眼里,推了她一把将人推开,“你是主子还是奴才?大太太下令,要把这些东西全部收回库房里,把不是咱们家的人给赶出去,你个当奴才的,还敢忤逆太太的意思不成?当心把你这个背主的奴才乱棍打死!”

  兰草气不过,还要上前去同她们理论,然盛郦轻轻拉住她,将人往后扯了扯。她见小夫人对她摇了摇头,只好忍气吞声地退了下来。

  见盛郦都不敢跟她们硬碰硬,这王婆子仿佛出了口恶气,更是来劲地指挥那些粗使婆子搬东西。

  这些婆子许是起先受了指使,动作马马虎虎粗野不堪,不是碰倒了这个花瓶,失手摔了这个摆件,就是撕坏了挂在墙上的书画,几乎没一件东西能好好给抬出去。

  这春深苑是盛郦出嫁前住的地方,里面除了老太太从前赏赐她的东西,就是些从盛府老宅带过来的旧物。

  起先那些婆子肆意破坏,见是身外之物,她知道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咬咬牙也就忍了下去。然而见那王婆子把父亲从前遗留下的手札都翻了出来,作势要扔到烛火上烧掉,盛郦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去要把手札夺过来,“这东西是我的!”王婆子一身蛮力,哪是娇生惯养从未干过粗活的盛郦能比的?王婆子死死攥住就是不让盛郦抢过去,一双浑浊的眼睛挑衅般的盯着她。

  盛郦哪里能忍受父亲遗留下的手札竟被这人肆意破坏,一时急火攻心,反手就给了这王婆子一巴掌。

  往日温温柔柔的人发起脾气来才更是可怕。这一巴掌清脆至极,王婆子竟被她一掌打得头偏过去,把周围原本乱哄哄看着好戏的婆子们都吓住。

  盛郦虽手心都痛得发麻了,可她仍沉着气,一字一顿道:“老太太还在呢,你们就敢这样以下犯上;就算老太太去了,我也是府上正经的表姑娘,我娘亲也是府上的五姑奶奶,不是你们这群下人可以冒犯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夫君往日得势时你们一个个不管是香的臭的都扒上来,恨不得敲骨吸髓地讨好处。如今不过是暂时失势了,就迫不及待来落井下石,待夫君东山再起,我看还有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她本就生得极为艳丽,如今柳眉倒竖眼含怒火,竟叫人忽视了她稍显稚嫩的年纪,完全被她话中的气势震慑住。

  她虽是指着王婆子骂的,可随后赶来的国公爷和季二爷脸上无不是火辣辣的,仿佛凭空挨了两巴掌。

  盛郦说完这话,把父亲的手札塞进袖中,抱起被吓哭的绒绒,径直往外而去,连一声“舅舅”都没叫就走了。

  一路上都有人对着她所乘的陆家马车指指点点,盛郦心知必定是陆临江入昭狱的消息已经传开,但她丝毫不为所动,只把脊背挺得笔直,怀中抱着妹妹轻声安慰道。

  “阿姐,大

  舅母为什么要把我们赶出去呀?”绒绒扬起一张哭得通红的小脸问她。

  她原本在房间里好好的,侍女姐姐们说外祖母生病了,她就自己在房间里不去打扰外祖母和阿姐。但谁知道大舅母突然冲了进来,拎着她的衣领说要把她赶出去,她吓坏了,才挣脱束缚跑来找阿姐。

  “我们不是被赶出去,我们是回自己的家,我们的家是盛府,是将军府,不是他国公府。”盛郦的话中带了一丝冷然。

  连日来的冲击劳累令她疲惫不堪,她脑中一直紧紧绷着一根弦,终于在听到陆临江入昭狱的消息时绷到了最紧。

  可如今将军府无人,她就要撑起将军府的门楣来,她还要去救陆临江和照顾好妹妹,她脑中的弦决不能在此时断掉。

  她回到将军府时,发现陈夫人已经在府上等着她了。

  把哭累了昏睡过去的绒绒交给兰草,让她把人带下去,盛郦连忙迎了上去。面对着年长于她的陈夫人,她终于露出些微慌乱之色,开口才发现喉咙已经干涩不堪,“姐姐,将军他……”

  “妹妹你千万别着急,老将军的旧部在京城中为官的也不少,我们家老陈已经前去联系,你要相信陛下不是那等冲动之人,不会冤枉无辜的。”话虽这样说,陈夫人心中却是没底,天子之意,谁敢肆意揣测?

  就连陆临江这样简在帝心的肱股之臣都能被下昭狱,还能有谁能劝得动皇帝?

  盛郦却想到了那个不为人知的最糟糕的可能,心底一片凄然。

  她忽地想到一事,拉着陈夫人的手急切道:“姐姐,我有一事求你,陈大人可否帮我通报一声,我想进宫面圣!”

  陈夫人被吓了一跳,随即为难道:“陛下此时恐怕正在气头上,妹妹你若是进宫……”她的为难的确不无道理,盛郦人微言轻,永和帝连陆临江的话都听不进去,怎么可能被她轻易劝动?盛郦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即使只有一点希望,她也要全力去搏。

  好半天,陈夫人才道:“陈家本就受恩于将军府,如今陆家只有将军一根独苗,我们就算是豁出去也得救下将军!妹妹你放心,我这就派人去给老陈递消息,向陛下递折子请求入宫面圣。”

  然而折子递了上去,众人整整等了两日,都没有丝毫消息。

  京城中的风言风语都快要压不住时,一日锦衣卫衙署前的一幕,更是将这场风波推向了风口浪尖。

  镇国将军夫人身穿陆皇后生前的朝服,直挺挺跪在紫禁城门口,算是彻底坐实了陆临江入昭狱的消息。

  往日百姓都不敢靠近锦衣卫,生怕一个不慎就惹得那些飞扬跋扈惯了的锦衣卫不快,而被抓进昭狱中受刑。

  但朝廷命妇当众下跪求情的场面实在是千载难逢,百姓们也顾不上害怕,一个个挤在街头巷尾看热闹。

  已经入夏,正午时日头明晃晃照在人身上,不出一会儿就是满身大汗,何况盛郦身上穿的还是陆云华生前打仗立功、进宫受赏时的厚重朝服,更是大汗淋漓。

  然即使膝盖已经跪得酸痛到失去知觉,嘴唇已经泛白起皮,她还是脊背挺得笔直,两眼直直望着那紧闭的朱红大门。

  她知道锦衣卫衙署的人不敢开门,知道他们不敢面对她。然而就算是永和帝,恐怕也不敢正面直视她的质问。

  因为正是永和帝,才是真正亏欠陆家、亏欠三十万将士英灵的那个人!

  即使不断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她还是直挺挺跪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终于缓缓打开,远远围观的百姓们都发出低低的惊呼,仿佛不相信大门竟真的会打开。

  盛郦稍显涣散的眼神对上门缝中的来人,却发现来人竟是陆临江。

  他仍身着那日进宫时的素白长袍,衣角沾了些许脏污,但丝毫不减于他的风度。一队锦衣卫从衙署中出来,径直掠过盛郦往周遭围观的百姓冲去。

  “走走走,不想要命了是不是,敢在这里看热闹!”

  百姓们很快作鸟兽散,原本挤得水泄不通的巷口街道很快就安静下来。盛郦仍跪在青石板地面上,定定望向陆临江。

  可是他没有看她。

  “走!”一个锦衣卫推搡他一下,他身形不动,依旧挺直如松,旁边的锦衣卫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让他闲庭信步般从那几步台阶下来。

  他一走动,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之声传来,露出缚着他双手的铁链。

  那铁链粗如儿臂,一直拖到了地上,随着点点血迹在他身后蜿蜒。

  “夫君!”盛郦一开口才发现喉咙早已嘶哑,她不顾喉中疼痛,仿佛杜鹃啼血般唤他。

  他们竟然动用私刑,还给他上了铁链!

  当陆临江从她身边经过时,盛郦终于强撑着僵硬麻木的身子站了起来,想要攥住他的衣角,然而陆临江脚下没有丝毫停留。

  甚至在她脚下一扭,差点摔倒时,他都未曾转身过来搀扶一下她。

  一双冰凉的手扶住了她,“四姑娘,别来无恙。”

  赵凛一身锦衣卫指挥使的大红官服,逆光居高临下地站着,嘴角似有一丝讽刺的讥笑。

  作者有话要说:小小改动一下结尾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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