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_美人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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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五月的天,午后已经隐隐有闷热之意。因盛郦向来怕暑热,春深苑中早已放了冰盆,两个小侍女执扇默默扇风,除了蝉鸣阵阵和清风拍打竹帘的声音,再无旁的响动。

  端午即将到来,太后将在城外别宫中举办端阳宴,拜神祭祀,驱邪祈福,以求国家昌盛兴隆。

  春深苑自然也收到了宫中送来的请帖。

  书言拿着请帖快步进来,笑道:“姑娘,宫里给您送来了端阳宴的请帖,您快瞧瞧吧!”

  自从大房出了那桩事后,姑娘差点被人欺辱了去,姑娘就已经近一月功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见她日日只闷在房中,不时长吁短叹,她们这些做下人的瞧见也是担忧,只希望这次的端阳宴能让主子心情好些。

  盛郦正侧躺在美人榻上,手中拿着上次从陆临江处借来的闲书,她眉宇间淡淡含了丝忧愁,慢慢看完手上一页书,这才道:“拿来吧。”

  书言喜滋滋地递了过去,“是太后亲自着宫中嬷嬷送过来的呢,姑娘去别宫游玩一番吧,听说密云别宫还有温泉呢。”

  大红洒金请帖,前面都是些规规矩矩的套话,只是她的目光在瞧见自己的名讳时,微微一顿。

  这字迹与前文不同,显然她的名字是另一人所写,狂放不羁,透着一股子疏狂傲慢之意。

  盛郦看了半天,忽然想起前世陪着纯帝批阅奏折时瞧见的字迹,她心底一惊,手中请帖“啪”的一声掉在桌脚边。

  “姑娘这是怎的了?”书言蹲身下去捡起请帖,却见她面色苍白,原本就略带病容,此时更是柔弱惹人怜惜。

  “没事。”盛郦虽心跳快了些,但也不至于当场失态,她只再捡起陆临江的书,胡乱翻过一页。

  “姑娘还去吗?老夫人说您多出去走走才好呢。”兰草本在旁照顾小娘子,见她如此,也不禁轻声问道。

  “去吧。”太后已经派人送了请帖过来,她不去就是不识大体,难道她还能躲赵凛躲一辈子吗?

  因端阳宴要连续举办好几日,初三这日,太后宫中就派马车来接盛郦前往城外别宫。

  临走时,不见大夫人二夫人身影,知道是前次老夫人震怒,把她们两人都责罚了一通,这才没有露面。

  她冲那前来接她的嬷嬷笑了笑,在侍女的搀扶下登上这辆奢华惹眼的宫车。

  马车行了半日,终于在别宫门口停下。刚下车,远远就见高忠年迎了过来。

  “盛姑娘,您终于来了,太后娘娘刚才还念着您呢!”高松年一身绯红的太监衣裳,手执一柄拂尘,笑得喜气洋洋。

  陛下身边伺候的大太监,得令来协助照看太后娘娘的端阳宴,竟对一个落魄公府的表姑娘如此殷勤,还亲自出来迎接。这叫旁人不得不对盛郦多看了两眼。

  盛郦如何不知旁人的目光,更是清楚这必定是赵凛的安排,然而她只道一声:“多谢公公。”

  所幸直到她下榻入住,赵凛都未曾露面,这才叫她稍稍放心下来。

  她住的是个清幽的偏殿,靠着后山的一大片竹林和温泉汤,晚间偶有清风吹得竹林沙沙作响,送来些独属于温泉的淡淡硫磺味。

  晚间无事,见侍女们个个也因她而拘谨不已,连大气也不敢出,盛郦终于道:“出去走走。”偏殿中的侍女自然欢天喜地。

  一行人执着灯笼,沿着山路慢慢散步。青石板砌成的小道被雨水冲刷得光滑干净,小道两旁落了厚厚的青绿竹叶。

  这不过是一座小山丘,及时几人都是弱不禁风的女子,也只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因天热,手上出了些汗,盛郦亲自蹲到小溪旁浣洗手帕,再用帕子轻轻擦拭出汗的额头。

  她坐在溪边大石上时,不知遥遥远处的另一座山上,陆临江正陪着永和帝登上山顶,站在一处庙宇外。

  正值端午,永和帝自然也要带着朝廷众臣外出祭祀。此地靠近停放先皇后陆云华灵柩的皇家寺院,祭祀完成后,永和帝许是触景伤情,只带着陆临江一人就登上山来。

  先皇后当年子嗣艰难,好不容易怀上了太子,最后却因陆家父兄战死沙场的消息而难产而亡。

  彼时皇后尚且年轻,又是难产而死,被视为不详,多年来并未下葬皇陵,只停放在皇家寺院中,由大师日日诵经祈福。待陛下百年后宾天,再将皇后尸骨一同下葬。

  永和帝已经老了,徒步从山脚爬上来,站在寺庙门口,累得气喘吁吁。陆临江上前两步想要搀扶住他,却被他挥挥手阻止,他只能默默上前去叫门。

  看门的小沙弥打着哈欠前来开门,见到是陆临江,一瞬间清醒了大半,然而再见他身后那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地求饶,“不知陛下驾到,还请陛下恕罪!”

  永和帝并未搭理一个小沙弥,径直迈步进入寺庙中。陆临江落后一步护驾,轻声吩咐了一句”陛下不会怪罪“,这才翩然离去。

  停放着灵柩的佛堂中檀香袅绕,远处隐隐有佛音经声传来。陆临江将皇帝护送至佛堂后,他就只站在门口,不再打扰前来祭奠先皇后的永和帝。

  陆云华

  比他大了将近十五岁,是家中长女。当年父亲镇守漠北边塞,长姐自小长在大漠,跟着父亲习武练兵,是在大漠中翱翔的苍鹰。

  长姐曾带着尚且年少的他骑马纵横大漠,掀起滚滚黄沙,可惜长姐没能活过那个冬天。

  身后传来些微动响,是祭奠完的永和帝从佛堂中出来了。

  两人在寺院后山缓缓散步,行至山顶凉亭时,永和帝忽道:“那是……”

  陆临江顺着永和帝所示方向看过去,却猝不及防地瞧见了盛郦。此时天色已晚,四周持灯侍女围成一圈,灯笼散发的柔柔光辉映着她的面颊。

  她仿佛也是散步至此累了,便坐在溪边浣洗手帕拭汗。鸦黑长发被全部拨到肩膀左侧,柔柔堆叠在雪白颈间,她微微垂首,指尖轻轻拨弄着身边一条小溪。

  自从上次她在自己书房哭过一回后,叔侄二人已经有许久未曾见过。她的病本该早就好了,此时却见她眉间微蹙,仿佛有什么烦心事。

  “那是何人?”

  永和帝眼神不大好,只能借着那点灯光,隐隐瞧见一个雪青身影坐在溪边。他知道太后正在行宫举办端阳宴,指不定是哪家的姑娘。

  “回陛下,是定国公府上的四姑娘,名字唤作盛郦的。”

  “噢,盛谦望家的?”永和帝对不幸在西域古道上遇难的博望侯也有些印象。“正是。”陆临江微微颔首,心中为永和帝对她忽然表现出来的浓厚兴趣而略有担忧。

  “倒是个好名字,当年朕头一回遇见你长姐,她也是这样坐在溪边……”

  永和帝回想起初见元后时的场景,他日日处理家国大事,他和元后的初见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但那她一双极为清亮的眼睛,却是深深镌刻在他心中。

  午夜梦回之时,想起她入宫后渐渐失了神色的眼睛,永和帝偶尔也会后悔当初的决定。也许让她自由翱翔在大漠才是最好的决定,但身为帝王,高处不胜寒,太多身不由己。

  再见到此情此景,即使知道元后不可能再回来,他还是忍不住微微有些动容。

  陆临江陪在永和帝身边,望向远处尚且无知无觉的盛郦,欲言又止,终究未曾开口。

  两人在山巅亭中站了好一会儿,永和帝才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低声道:“还没有怀玉的下落吗?”

  他原本松松垂在身侧的手收紧了些,但只低垂了眉眼,道:“臣无能,未曾探查到殿下的消息。”

  第二日清晨时分,行宫渐渐吵嚷起来,多了些车马响动,是各家受邀的郎君贵女纷纷赶到了。

  盛郦去太后那处请安问好过后,又领着侍女往后山而去。

  日头渐渐升了起来,她向来怕热,额上颈间出了些汗,侍女替她扇风也于事无补,她只好循着旧路去寻那条小溪。

  昨日那块大青石找不到了,她只能提着裙子一点一点踩着鹅卵石下到溪边,谁料绕过一丛生在溪边的芦苇时,脚下忽然一滑。

  眼看就要摔倒在乱石堆中,芦苇丛中忽有人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她,将她带到怀中。

  盛郦刚要尖叫出声,那人轻轻掩住她的口鼻,低声道:“别怕,是七叔。”

  他声音略有些暗哑低沉,两人靠得太近,说话时淡淡热气就萦绕在她耳后。

  侍女们都守在一边岸上,被芦苇丛挡住了看不清楚,连忙踩着滑溜溜的鹅卵石过来,书言更是急切道:“姑娘,您怎么了?”

  一只修长的手轻轻盖在她面上,因方才陆临江接住差点跌倒的她,此时她整个人都依偎在他怀里,侧脸贴在他胸口上,几乎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

  但她知道陆临江出现在此处,必定是不想惊动了旁人。眼看侍女就要过来,她连忙向外道:“我没事,不要过来了。”

  书言闻言只得站住了脚,小心关切道:“姑娘,当真没事吗?”

  “我在这里歇息一会儿,你们不必管我。”

  书言只当她在这端午佳节想起了老爷和夫人,才会想要避开前院的热闹喧嚣,独自一人在后山静一静。如此想来,她也就不好再上前打扰姑娘,领着侍女们退到溪边。

  侍女们退了出去,盛郦这才试探着碰了碰他微微蜷缩的指尖,轻声道:“七叔,没事了。”

  然而陆临江紧闭着双眼,没半点反应,靠在她肩头仿佛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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