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_美人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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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朝会本是早就散了的,只是陆临江被留下在阁中议事,后又特赐与陛下一道用膳,才耽误到此时。

  杏黄软缎门帘掀起,国公爷率先进来,陆临江紧随其后。他一身官服还未来得及换下,绯红圆领大袖宽袍,玉带束腰,补子上绘象征品阶的麒麟,带着点官场上的淡淡余威。

  陆临江进屋时,正好听见盛郦那一声装模作样的咳嗽。他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瞧见她今早特意修饰过的、稍显苍白憔悴的面庞。

  他目光清亮卓绝,盛郦怕他一眼就看穿自己的伪装,只得稍稍侧身偏头过去,不敢再看他。

  绒绒倒是一点也不怕他,从梨花榻手脚并用地爬下去,冲过去抱住他的长腿,仰头甜甜道:“七叔!”

  陆临江把缠在他腿上的小包子抱起来,一边逗着怀里的小孩,顺理成章在盛郦身边坐下,声音带着点关切,“病了?”

  她只好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没事的。”

  散席后众人各自退下,盛郦想起昨日寻他那件事,终究是放心不下,把妹妹交给兰草,自己匆匆上前去追住陆临江。

  “七叔!”

  “怎的了?”他停在廊边竹林下,屈起食指用指节揉了揉眉心。连轴转了几日,的确稍显疲惫。

  她见状也就不再吞吞吐吐,“七叔,我听说你要接手乱民一事,

  “听谁说的?”陆临江稍稍有些意外,这姑娘不在房中绣花念书,过问他公事又是为何。

  盛郦没说话,只用一双水杏般的眼睛悄悄望了望守在垂花门前的杨尚。那日她外出祭拜爹爹娘亲,就是杨尚一路护送。

  他顿时了然,颇为无奈地笑了笑,“是,怎么了?”

  “是谁给七叔出的这馊主意?”方才还说话细声细气的小姑娘立马就变脸了,一张俏脸微微涨红,“谁都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莫不是打量着七叔好说话,就故意把这件事推给七叔?”

  她说着说着,激动得站起身来,“打仗要叫七叔去也就罢了,安置乱民怎么也成了七叔的差事?那些言官不是平日里能说会道吗,怎么这会儿又一个个装鹌鹑不说话了?”

  这事办得好,是理所应当;若是出了半点差错,光是言官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大部分乱民是被天灾和层层盘剥逼到走投无路不假,但乱民一路打到京城来,路上不知害得多少无辜百姓流离失所不说,还打进了紫禁城,让皇家颜面扫地,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放过的。

  现在数万乱民还关押在直隶等候发落,人人都在观望朝廷会如何处理,自然没人肯接这桩差事。

  然而谁想她气愤填膺噼里啪啦说了这一通,陆临江还是云淡风轻,甚至还捻起一片落在她发间的花叶,“知道了。”

  “七叔!”她颇有些委屈地叫了一声,眼睛立马就红了,不知是因为他稍显敷衍的态度,还是为他心急如焚。

  她知道陆临江、乃至整个陆家都是精忠报国为国捐躯之士,接下这桩苦差事也不足为奇,可是她正是知道前世他为这点赤子之心吃了多少苦头,才会如此愤愤不平。

  虽说永和帝不似赵凛那般将他视为眼中钉,甚至说得上是颇为看重,但帝王心,谁又说得准呢?

  就连刚刚南渡、小朝廷立国的前两年,纯帝也是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处处尊着陆临江,可最后以莫须有罪名处罚他时,也是毫不留情面。见她眼睛都红了一圈,陆临江略感棘手,只能安慰道:“这件事总归有人去做,我亲自经手还能放心些。”

  盛郦只顾低泣,抽出掖在腕上玉镯中的湘绣帕子来拭泪,对他安慰的话充耳不闻。

  随着她拭泪的动作,一截莲纹衣袖落下柔柔堆叠在肘间,露出莹白如玉的手腕和套在腕上的佛珠。

  有淡淡暗香浮动在这花前月下。

  木廊下传来一阵脚步声,间或夹杂着侍女们的低声交谈,惊醒两人。察觉到在此处静默相对太久,陆临江终于对着候在一旁的侍女道:“送姑娘回去。”

  盛郦知道他看似温和,实则事情一旦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她怕自己说多反倒惹得他不喜,也知他有自己的考量,只得告辞。

  她福一福身,随即向后院而去。

  然而刚绕过抄手游廊,正要回院子时,忽有人压低声音唤了一句:“表姑娘!”

  书言提着灯笼上前两步,见竟是碧云从暗中行来。她轻声道:“婢子有一事,想同表姑娘说两句话。”

  盛郦眼角微红,眼底还泛着泪光,闻言却立马想到那婆罗伽母子珠,略颔首吩咐道:“你们先回去。”碧云在离院子还有几步路的地方叫住她,必然是想掩人耳目的,尤其是大房之人。

  两人避过屋檐上挂着的灯笼,站到一处阴暗地方,她只借着月色道:“碧云嫂子有何事寻我?”

  碧云道:“姑娘七窍玲珑心肝,婢子不敢在姑娘面前搬弄口舌惹出是非。但姑娘既然叫婢子一声嫂子,婢子也不能眼睁睁瞧着姑娘吃亏。”

  “近日有什么送来的东西,姑娘都得当心些。”说完这话,她就匆匆告辞了。

  她平日负责大太太的出行,但那日她家中

  临时有事,急得没法子,谁想金珠竟主动替了她,还把其他差事全部揽了过去。

  她俩平日里明争暗斗可不少,金珠不趁机落井下石已是难得,怎会如此热心肠。碧云就此留了个心眼,当天太太回来后,本来吩咐她送一样东西去春深苑,但也被金珠抢了过去。

  趁着东西还没送过去,碧云悄悄看了一眼,知道送过去的是一串佛珠。她倒没认出来这东西是婆罗伽,只当金珠是要借机栽赃,反正深宅大院里想玩弄手段,法子多得是。

  自从上次在船上打了回交道,后又见老太太越发表姑娘,碧云心中更是笃定表姑娘假以时日必定是个了不得的。思来想去许久,这才决定来提醒一声,叫她提防着金珠。

  盛郦笑着送走了碧云。转身时,面上已无笑意,碧云必定没想到是大太太的手段,否则不会冒着背主的风险来提醒她,只是没想到这事里面还有金珠在掺和。

  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只是不知道,金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想到今日缺席的二夫人,她眸色微冷。

  晚间夜风吹得湘妃竹帘轻晃,几缕月光透过竹帘照到他面上来。

  放下手中书卷,陆临江抬手揉了揉眉心,“严重吗?”

  侍女低头恭敬道:“听说是着凉了,但也没让医士来,应当是不严重的。”

  他微微颔首,正准备让侍女退下,忽想起那日她来自己书房挑书时灵动活泼的眸子,自己眼里也不觉带了点笑意。

  病中难免无聊,他这样想着不由起身,目光在一整排的书架上来回逡巡着,最终抽了两本书出来,“给姑娘送过去吧,让她解解闷。”时间一长,国公府都知道表姑娘病了,断断续续病了月余,不知请医士来看过几回,却还是不见起色,最后连国公夫人都惊动了。

  上巳节这日惠风和畅,风中已经隐有初夏暑气。这是朝廷安定下来后的第一个上巳节,京城百姓们憋了一个冬天,在这日纷纷外出踏青赏春。

  盛郦由侍女搀扶着从院中出来时,恰好被夏夫人瞧见。她快步上来,面上带笑,亲自替她戴上帷帽,“今日虽然热了些,但到底还有风,你身子不方便,该留在家中歇息好生养着的。”

  “多谢舅妈关心,只是我身子已经好多了,正想出门去逛逛呢。”然而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不得已以帕掩唇,指缝间却还是溢出几声轻咳。

  她雪白的面上添了两分嫣红,如西子捧心含颦带媚。在旁的世子不由向她多看了两眼,大半月未见的表妹穿一身玉色对襟小衫和淡青色褶裥裙,肘悬飘带,微风拂过时裙带轻扬,整个人形销骨立仿佛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他下意识上前两步,想关心表妹两句,谁想一旁的夏夫人似是察觉他的动作,白了他一眼,忙上前道:“哎哟,当真是病得不轻,真叫人心疼。”

  夏夫人面上虽装得关切紧张,心底却是畅快又痛恨。

  既畅快她的心思被自己识破,压制住小人保佑了自己女儿,恶人最终落得一身伤病;又恨她有如此害人的心思,竟敢阻碍女儿的投胎转生之道!

  盛郦将她心思猜中大半,今日她出门来,就是为了彻底了断这桩事。她装病让大太太放松警惕,只能维持一时,总不能装一辈子,何况她也绝不是任人磋磨的性子。

  两人面上装得亲亲热热,说过几句话后,大太太也怕同她靠得太近把邪祟和病气过给自己,连忙招呼人上马车了。

  上巳节是外出踏青的节日,国公府女眷们自不会像小姑娘那样去凑热闹,至多是到城外山上的家庙中小住半日。

  两刻钟后,国公府的车队在山脚停下。季长宁早已派人去将外人都驱散走,一大群丫鬟仆妇簇拥着主子们往家庙而去。

  夏夫人一下马车,就派人先去寻那日的老尼。谁料小侍女回来,却道那老尼早已告辞,说是继续云游四海去了。

  她闻言倒是可惜了好一阵,今日特意把游玩地点定在这里,就是为了再来找那老尼一次,最好让她当场识破盛郦这个小贱蹄子的面目,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代替自己的女儿受煎熬才好!

  但此时找不到人,夏夫人也不敢打草惊蛇,只好先往偏堂而去。

  上次莲台倾倒那事,她怕不吉利没有告诉任何人,只让国公府下人把偏堂重新整饬一番,此时也是为了去给女儿上两炷香。

  谁想刚走了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轻声,“舅妈是去上香吗?能否让四娘一道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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