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启明星.3_晚安,小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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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启明星.3

  贺冲笑了一声,问她:现在能答应了吗?

  “我要考虑考虑。”

  “我告诉你,我这人很不讲道理的,不管你答应不答应,我都当你是答应了。”

  周茉低声道:那你还有什么好问我的。”

  贺冲哈哈大笑。

  外面天已经黑了,周茉和叶茵茵晚上还有选修课,不能待太久。叶茵在外面喊了一声,周茉应了下,临走前又想起了一件正事,支支吾吾地说:“我周六要陪我爸妈跟一家人吃饭。”

  “谁?”

  “段永昼和他爸妈。”

  “段永昼是谁?,

  周来看向贺冲:“你不记得了吗?就是上回,在孙祁的生日会上,跟我……

  贺冲笑着说:“跟你相亲的那个?”

  周茉瞪他:“你记得还非要我说?”

  “不记得啊,

  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吃就吃呗,我相信你有分寸。”

  周茉想逗他一下:“我有分寸,但我爸妈不见得有。要是他

  们……

  贺冲笑着说:“怎么,你这是邀请我去全程监视?不妥吧?我觉得我这人多少还有点儿魅力,不至于吃顿饭的工夫,就让你被人给拐跑

  周茉笑了。

  “放心去吧,除了我,你还得有自己的生活。现在是文明社会,要是自己不乐意,别人还能按着头让两个人谈恋爱吗?多认识点人,多交点朋友对你没坏处。段永昼这人我打听过……

  周茉立即抓住了他这句话的重点:““你打听过?什么时候?找谁打听的?

  贺冲沉默了。

  周茉笑得狡黠:“我知道了,是不是上回撞见我跟他相亲以后?

  “小姑娘,我对你图谋已久了。我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贺冲这样坦荡,周茉反倒无话可说了。

  这时候,叶茵茵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茉茉,该去上课了!”

  “来了!

  周茉背上书包,对贺冲道:“那我走了,明天再过来看你。

  贺冲笑着说:“快去吧,别迟到了。

  贺冲把人送到门口,转身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点了支烟,闷头抽了一口。韩渔正准备收拾收拾去一趟酒吧,看贺冲好像有点儿情绪低落,立马来了兴致:“老贺,装什么忧郁呢?

  贺冲懒得理他。

  韩渔幸灾乐祸:“说说呗,遇到什么困难了?买不起房?还是凑不

  齐聘礼?

  贺冲瞅了他一眼:操心你自己吧。

  韩渔嘿嘿直笑:“我有什么可操心的?我跟茵茵两情相悦门当对。

  贺冲懒散地抬了一下眼皮,没再说话。他与韩渔认识多年,对彼此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所以韩渔说的“门当户对”,贺冲听来格外刺耳。

  “你还真在愁这个?哎,放心,你这大倒女……韩渔瞅着贺冲的神色,“跟以前那个姓秦的,还是挺不一样的。

  贺冲神情平淡。

  韩渔抬手腕看表:“不跟你扯淡了,我得去酒吧了。你有这个时间伤春悲秋,不如去帮帮忙,多挣点儿钱。”

  韩渔走了之后,没一会儿,林星河也从厨房出来了。他提着食盒,准备去医院给林妈妈送饭。

  等林星河也走了,屋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贺冲枯坐着,言不发地抽完了一支烟。

  在韩渔家蹭吃蹭喝待了几天后,贺冲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想起自己还接了孙祁的单子,便回雁南镇忙碌起来。

  林星河的妈妈也出院了,他大四课不多,没事便泡在车场研究改装方案。但是严天宇却来得少了,整整一周,他只在周五上午出现过一次,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后就说学校有事,匆匆走了。

  林星河因感念贺冲在上回紧急之时出手相助,比平时更加卖力,周六忙了一上午连一口水都没有喝。

  资冲去外面办完事回来,发现林星河还是跟上午一样,趴在那张驻分兮的工作台上写写画画,连姿势都没变。

  “你吃了中饭没?。

  林星河摇头。

  贺冲赶紧走过去,把他手里的铅笔一抽:走走走,先去吃饭。

  林里河却有些不乐意:“在外面吃耽误工夫,要不就点个外卖吧。”

  贺冲笑了“你这么拼命,我也不会多给你钱啊。”话虽这样说,贺冲还是尊重他的意见,拿出手机打电话订餐,让附近的餐厅送几个小炒过来。

  林星河被贺冲一打扰,思绪断了,便伸了个懒腰,决定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贺冲点了一支烟,含在嘴里,靠着工作台去看他画的图纸,问道:“严天宇今天来过了吗?

  林星河摇头:“昨天来过,今天没有。”林星河看了一眼贺冲,“冲哥,我不是说他坏话,我只是觉得严天宇心不定,应该干不久。

  “能理解,毕竟我这庙小。他跟你一样,都是高才生,怎么甘心屈居于我这儿干活。

  林星河不以为然:“冲哥,你只是懒得做大做正规,你有这个能力和资源。

  贺冲笑着说:“这事儿有什么正规可言?别说我了,我一直没问你,你自己有什么打算?读研还是工作?”

  “直接工作吧。

  贺冲有点儿惊讶:“你头脑这么灵活,为什么不多读点儿书,报效国家?别这么目光短浅,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林星河低着头,没有说话。

  贺冲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考虑,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开口。林星河斜了他一眼:“冲哥,你是不是见不得别人受点苦?”

  “当然得分人分事,我又不是冤大头。

  林星河笑了。

  没一会儿,一个小伙子骑着摩托车把外卖送来了,贺冲走过去拿外卖。

  林星河打算把工作台收拾收拾,他数点完图纸一愣,忙转头喊道:“冲哥,工作台上的图纸你动过吗?”

  “没有啊,怕给你弄乱了,我从来没动过——怎么了?”

  林星河摇了摇头,抿着唇,埋头又数了一遍。图纸确确实实少一张,少了一张关于发动机系统的。

  贺冲付了钱,提着外卖进来了:“怎么了?少东西了?”

  “没。”林星河摇摇头,把所有图纸一卷,拿橡皮筋箍上,“吃饭吧。

  周六,周茉跟着周思培和唐书兰前去赴宴。

  周茉与段永昼许久未见,上一次碰面还是在学校院办的时候。段永昼似乎身体不好,这次见面比上一次看上去更为清瘦,一张脸毫无血色。

  因上次“相亲”段永昼主动解围的缘故,周茉对这人印象不差,也清楚对方对自己毫无意图,同样是迫于无奈。

  相较而言,两方父母显得格外热情,话题七弯八绕,最后不免回到了两个小辈身上。两方你来我往,一个推销说‘我家女儿知书达理娴静温柔”,一个暗示“我家儿子才华横溢温文儒雅”

  周茉尴尬极了,她往段永昼那儿看了眼,他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正餐撤了,端上了餐后甜点。周茉实在没胃口,勉强吃了两口就丢下了勺子。对面段永昼也同样地放下了餐具,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而后轻声说:“周叔叔,唐阿姨,我跟周小姐约了饭后去看画展,我们能否先行一步?

  唐书兰一愣,跟周思培对视一眼,笑意难掩,忙道:“你们尽管去,你们年轻人之间有自己的话题,不用待这儿听我们聊生意经。

  段永昼看了周茉一眼,朝门口使了一个眼色,表情仍是很淡。

  周茉穿上大衣,跟四位长辈道别,随同段永昼一道离开了餐厅。

  段永昼问:"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谢谢,”周茉忙说,“我回家。

  段永昼的车是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车内装饰也跟他这人一样,充满了一种严谨无趣的气质。

  上车后,两人一直都没有说话,也没开车载广播,寂静之中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可能是段永昼的气质使然,这样的沉默并不显得尴尬。

  等红绿灯的时候,段永昼突然问周茉:“上回我跟你说的事,还能再考虑考虑吗?

  周茉继续沉默。

  她已经忘了人生中第一次画画是什么时候了,好像从记事起,她的生活就充斥着一股油彩和松节油的气息。她没有时间去探索画画的意义是什么,也甚少去思考,这件事本身是否有乐趣。

  但于她而言,有一件事是清楚的:她的生活,都被父母事无巨细地安排得毫无余地,在这被安排的人生之中,只有一件事她不讨厌,那就是画画。

  父母乐意看她一连七八个小时都待在画室里,久而久之,画画的时候,就是她逃离的时候。只有在画中,她的意志才不会被扭曲,她能在所有显而易见的笔锋下,藏进自己曲折绵长的心事,而不用担心被发现。

  这是她唯一的乐士。而她不清楚,当这件事变为自己的职业之后,她是否能继续对自己的画笔保持忠诚。

  “段先生,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要依靠画画谋生。”

  段永昼顿了顿,转头看向周茉:“那你打算依靠什么谋生呢?联姻吗?

  周茉愣住了。

  段永昼的情绪很淡,眼神却有一种把诸事勘破的锐利。

  周茉突然觉得差愧,这时她突然想起了贺冲说过的一句话:我不能带你走,不能带你去任何地方,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你自己。

  她似乎在一瞬间触碰到了之前从未去思考过的壁垒,暗雾之中,这壁垒露出了它森然嶙峋的轮廓,像只怪兽拦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周茉突然间觉得喘不上气来,她拍手把车窗打开。风灌进来,冷风拂过面颊,她闭上眼,暗暗握紧了双手。

  段永昼没再说话,车行在夜里,无声无息。

  周茉把手搭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街景,车灯一盏一盏地跃人她的眼中,又跳了出去。

  突然,车速慢了下来。

  周茉以为已经到家了,回过神来,却发现是段永昼靠边停了车。她转头看去,却发现段永昼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以手握拳抵住了胃部。

  周茉忙问:“段先生,你怎么了?

  “胃病犯了。

  “我来开吧,我送你去医院。”

  段永昼半晌没说话。

  “段先生?

  段永昼“嗯”了一声:“不用去医院,老毛病了。麻烦你送我去长川路上的画廊。

  周茉没多问,下了车,跟段永昼换了位置。

  她驾照拿到手后车开得不多,因此开得很谨慎也很慢,到画廊已是二十多分钟之后了。

  段永昼整个人蜷缩在副驾驶座上,眉头紧锁,无声无息。

  “段先生,到了。”

  “嗯。

  周茉停了车,绕到副驾驶座一侧,把段永昼搀了下来。段永昼站定,步展缓慢地朝着门口走去。周茉有点儿不放心,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画廊一楼是画作展厅,二楼是段永昼住的地方。很大的一个房间,黑白灰的装修风格更显其空旷安静,整间房子只在墙壁上挂满了油画。人若走进这个空间,会觉得四周温度都低了几分。

  周茉让段永昼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去厨房给他烧了一壶开水。她把水倒进玻璃杯里,递到段永昼手边。

  段永昼轻声说了句“谢谢”,手指碰上玻璃杯。被烫得往回一缩。

  周茉:……

  她往四周看了看,问道:“有药吗?

  段永昼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床边的柜子。

  周茉把药拿过来,打开冰箱,那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矿泉水。她拿了一瓶水出来,兑进开水之中,手碰了碰玻璃杯,觉得温度差不多了。连药一道递到了段永昼手边。

  “谢谢。

  周茉打算等药效起作用之后再走,便站起身来,去看他挂在空白墙壁上的油画。

  这些不是名家作品,也不像是哪位新兴画家的画作。这些油画是印象派风格,都是以风景为题,用色大胆,自成一派,充满灵气。

  周茉暗自称叹,凑上前去看画上的落款:草签的一个"ZX”,时间是四年前。

  “周小姐,谢谢。

  周茉转过身去,发现段永昼似乎疼痛稍解,只是在灯光的照射下,他的脸仍像白纸一样毫无血色。

  “你没事了?

  “耽误你时间了。

  “没事,我还得谢谢你带我出来。

  段永昼神色平淡:“签约的事,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我是个纯粹的商人,凡事利益当先。我认为你十分值得投资。

  周茉这次没再一口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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