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冢门之战5_请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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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冢门之战5

  齐延穿过百丈崖来到石林龙穴时已是夜半时分,这样的夜半没有鼾声眠意,军旅奔袭不曾停过,专属于战场上的声音捣碎了多少人的梦呓。

  军阵后方又有骚动,传报兵快马禀报:“报,南月李炀奎的骑兵已经追上来了。”

  “鬼星主山如游蛇,西面有山涧,不适合骑马,其中有两道沟壑,刘昌明你派步兵两千往西沿凉州高壁分别隐蔽在这两条沟壑中;李正襄领两千断后往北走,沿路有我们埋伏的人,将李炀奎引至‘品’字主山中心处与刘昌明汇合。”齐延立马做出决断,运筹帷幄没有丝毫马虎,他吩咐完看了一眼东北方向;鬼门关隐于山雾,寒月之下若隐若现又巍然伫立。齐延一甩僵绳,扬蹄欲离,下令道,“其余人随本王往东面走。”

  “殿下……就这样?”李正襄听了个半段,立马掏出地图,边听边用手划拉。

  他们现在正处于石林龙穴上方,前方就是鬼星,两座高山耸立在眼前,一共三条路,东西两面的路还算直,沿着山边缘再向北赶路,或者寻到岔路口往东、西支援,而中间这条路,蜿蜒成“S”形,五个山尖均匀分布,又形成一个正“品”字和一个倒“品”字,其中正“品”左边一“口”与倒“品”字共用。

  若要行至正“品”字中间,一共四条路可走,西面最远的一个山涧,东面越过一个山头的大道,还有那条蜿蜒向北的道路,以及东北去往神荼岭的必经之路。

  齐延道:“见机行事,能扛一时是一时,一定要等到武阳侯从郁垒丛搬救兵过来。”

  李正襄又疑道:“我们不去鬼门关了?”

  “去,一定要都活着,一起去。”齐延说完扬长而去。

  这边,凤鸣军一千人早已越过神荼岭,武阳侯宁珂一万人正巧路过此地,南月公孙跃也已领兵四万将神荼岭扫荡干净。

  公孙跃身边的下属道:“公孙将军,要不要将这些人留在这里?”

  “哼,张隽从王坤那带来五万兵马,桃都是他入,金银财宝也是他拿,而我们却在这荒郊野外扫荡残兵,想想都气,把这些人放去郁垒丛让张隽去对付吧。”公孙跃似乎没有要对宁珂下手的想法,反而对王坤的布局感到不满;那桃都本是他攻打的地盘,全让王坤的手下张隽占了。他灵机一动,双目怨怼且阴毒,颇有报复的意味,道,“对了,先把那些从王坤那来的一万杂兵派下去拦一拦。”

  “那是武阳侯的军队,一万人恐怕讨不到好处,将军……”下属有些迟疑,那一万军不是精锐,要去拼宁珂的军队,怕是要吃败仗。

  “好处全让他们拿了,吃力不讨好的事全是老子在干,就等会,老子还要去石林堵截淮王,与淮王的人正面刚,加上一支未过魄桥的凤鸣铁骑,我们又能占的到多少便宜?”公孙跃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回绝;这脏活累活全是他在做,冲在最前面的都是他,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

  下属道:“将军说的是。”

  很快,那一万人堵上了宁珂的行军道路,宁氏大儿得知情形,驾马往回禀报:“爹,前方有敌军拦截,我们是杀出去继续往郁垒丛走,还是改道去鬼门关?”

  宁氏大儿有些自负,那怨毒的眸子竟和公孙跃如出一辙;宁老二的面容透露着儒雅随和的气息,他蹙眉问道:“大哥,你什么意思?”

  宁氏大儿道:“三弟在鬼门关,完全可以请他出关救援。”

  “鬼门关三万兵,无诏令不得擅动,大哥你是想让朝廷灭了宁氏满门吗?”宁老二说的在理,若宁无缺擅动鬼门关的兵力,鬼门关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是宁氏的灭门之祸。

  宁氏大儿倔道:“武阳的情况我们都十分清楚,在商讨对策时爹也与殿下据理力争,如今鬼门关就在眼前,直往锦安求援不是不可;况且殿下也说了,让我们以援助之名入鬼门关……”

  齐延可没说什么时候入鬼门关援助,是还有命活着的时候,还是事成向朝廷讨要说法之时。

  “你老子争一争不代表你可以去争,你要落得个大不敬之罪,别连累宁氏满门!”宁珂二话不说立马怒斥宁氏大儿,这双目瞪得就差劈头盖脸的大骂了;在宁珂和宁老二的潜意识里,宁氏大儿已生了不臣之心,这份不臣之心是要人命的。

  也只有齐延知道,宁珂的据理力争就是发发牢骚而已,将不满宣泄才能继续效力,不然怨怼在心间,迟早生变。

  一届莽夫的交道,简单粗暴。他们不为立万世荣光,却愿以一地之乱而换一国长安。

  “冢门都要没了,淮王身负皇家血脉,是皇帝的儿子,怎么就不可以去锦安求求情?”冢门四面楚歌,宁氏大儿身处其中,积怨已久,他几乎是狰狞着脸吼出来的,他眼里的尖锐……君在可弑君、臣已不是臣。

  “逆子!”宁珂怒不可歇,执戟欲挥,挥至一半终究换来了沉默。

  宁老二开解道:“大哥,皇城里的事说不清的,一个曾经居于云端的皇子被贬来戍边,便是犯了重罪的;朝廷虽然没有将淮王的罪行昭告天下,但也不代表淮王可以安然奔赴锦安。”

  “我们在这里拼死拼活,他们在皇城高堂坐卧,我们的求援进了鬼门关就没了音信,而凉州说朝廷清查违禁交易直接闭了户,我们就该攻入锦安去讨个说法!”宁氏大儿不减尖锐由衷而言,他对齐延没有不敬,而是带着些拥立明君的意思。

  他们护了万里山河,却守不住一座武阳城,而今武阳的城门已被踏破,他们守护的地方把他们当做可有可无的弃子,终是一句意难平。

  “弱者没有讨要说法的资格。”宁珂以同样的目光回应宁氏大儿,他从来没有拘泥在小格局中,只是谁也没想到会有今天被鱼肉的局面;若是重来,他定要先行刀俎之事。宁珂下令道:“全军听令,杀出去,去郁垒丛调兵,配合淮王殿下的谋划,定要打南月一个措手不及!”

  “杀!”一声令下,万人应和;宁氏大儿愣了一下,握紧了手里的长枪,策马冲去。

  石林鬼星。

  李正襄又一次和李炀奎对上,他将大刀扛在肩上,龇牙咧嘴,嚣张至极:“李炀奎,你这疯狗追得倒是挺快,就是不知道,这次你还敢不敢追过来。”

  “你看我敢不敢!”李炀奎从马上抽出一双长剑,劈风而来,一时剑影婆娑,攻势极猛。

  李正襄的大刀挡上一剑,另外一剑直冲他腹部而来,在马匹奔袭的路途中他腾空弃了半边马才躲过这一剑;李炀奎这是来真的了,几乎不留余地,李正襄双眼闭合间剑光不断闪烁,他只能被动应对,直到李炀奎准备朝李正襄的马匹下手。

  千钧一发之际,李正襄身位回正,用大刀接下那一剑;有武阳军回来支援,一边一个,李炀奎下腰平躺,他将两柄长剑的手柄处贴合卡住,两剑合二为一。

  短兵变长兵,他所舞之剑几乎没有破绽,剑鸣之时削人皮肉,穿喉抽剥;增援的武阳军落马捂喉,抽搐着、挣扎着,他们咽气时眼中带有不甘,战争是残酷的,不甘也无济于事。

  如果他们的死换不来胜利,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也算是早早解脱的幸运儿了。

  “算你狠。”李正襄瞪目,一咬牙,放话快速撤离。

  这条蜿蜒的山道上除了马匹奔袭的声音就剩下寒风呼啸之音了,越是如此,李正襄观望两边,就越给人一种随时都有碎石子滚落的感觉。

  直觉总是给人惊喜、给人以出乎意料;山坡上有碎石子跌落,这样的声音在万马奔腾中微不足道,却能给绷着神经紧张埋伏的人以深刻的问候。

  “身后有人,大家小心!”石山中一声惊呼划破长空,南月奇袭而来,埋伏不成倒被反埋伏。

  石山上的杀伐声顿时盖过了马蹄声,碎石子不断滑落,时不时还有不慎掉落的人,待他们起来,李炀奎杀人不眨眼,一剑划过或是穿膛而过,绝对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李正襄皱眉询问:“怎么回事?”

  下属道:“两处石山多障碍,极易隐藏,却不比万丈崖有险可守,应该是被敌军偷袭了。”

  “搞什么,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埋伏?”李正襄懊恼不解,这不是白给是什么?

  “南月李炀奎身经百战,这种程度的埋伏对他来说很粗陋,若不慎被识破也是情理之中。”不知是谁冷不丁来了一句,一个个比李正襄跑得都要快。

  他们的任务是把人引诱到“品”字山间,为确保万无一失,放放水、激起人的胜欲好像也正常,有万丈崖一场出其不意的翻身仗,大伙都觉得这是齐延在布局。

  李正襄叹道:“那……这动作未免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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