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日与夜_黄铜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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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日与夜

  顾长生只觉得嗓子眼都在不断地收紧。

  如今虽是七月中旬,又是日晒风吹的大热天。可一股子寒气却是止不住地从脚底下窜起,直顶自己的天灵盖!

  这人居然没有心?!

  那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没有心跳去供血,一整个人的生理活动基础也得不到补给,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强忍着内心深处涌来的恐惧,顾长生喉头翻滚一阵。最后捡了块结实的石头,在手心掂量了一阵。

  有家伙,总比空手实在。

  他硬是提了三分的胆气,如今深呼吸小会儿,便是抬腿缓缓地靠了过去。

  是了。

  虽说人死不能复生,但这尸首在前,顾长生多少也是能获取到一些信息的才对。

  他全身的肌肉都是抽紧了去,如今做好了随时暴起反击的准备,这才摸索到这男子的跟前。

  也算是凑得近了,借着毒辣的日光,顾长生打量了个清清楚楚。

  而他越是打量,如今的表情也越是古怪。甚至到了最后,他眼中的光彩已是变得有些骇然。

  “这……这伤口处的皮肉,居然都已经发硬了……”

  即便不是医师出身,顾长生也能看出来,这胸口上的洞口,绝对不是什么新伤。

  “而且脱水的痕迹很明显,这也很不正常。”

  人在死后会停止新陈代谢,在这一阶段,如果不做好相应的措施去加以保存遗体,那很容易便会让水分丢失。

  继而变成皮包骨的模样。

  这个时间段通常都会被锁定在两小时以内。

  换句话说……

  “他早就已经没了心,人也已经算是死了一段时间?”

  无心可活否?

  这问题不用深思,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知道答桉如何。可如此一来,顾长生反倒是奇怪了。

  如果说这人从一开始就没了心的话。

  那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要知道就在破庙那会儿,他可是看着这个男人活蹦乱跳,没有丁点的死气。

  而现如今充其量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这男子居然就已经变成了这幅德行。

  就好像是……

  “他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夏季的燥风吹拂而过,顾长生却无丝毫的燥意。

  他想起了之前这男子死之前说的那些话,此刻便是不由得喃喃重复道。

  “无心变失心,失心可成唁……”

  无心变失心。

  这两者又是有何不同?失心可成唁,这里头又是包含着什么意义?

  至于这人口中的大难。

  顾长生也暂时想不明白,他具体是在形容什么东西。

  尽管知道这男子可能真如同三胖李柱所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但现如今顾长生只能抓住这条线索。

  别无他法。

  想明白了这一点过后,他在这会儿缓缓起身。抬头朝着四周张望了一圈,瞧不到其他的来人,顾长生轻叹口气。

  便是将这已经开始微微发臭的尸首拖到了路旁,最后草草地掩盖了一下,就径直离开了去。

  在橘子洲东区这一片,晚上有狼獾出没,似是这种尸首若是埋得浅了,那还不如直接丢在外头……

  毕竟等到第二日天光大放,这尸体十有八九都会被拖出来咬个稀烂。

  走在了回去的路上,顾长生面容愁苦,如今更是思绪不断。

  “线索又断了,这该如何是好……”

  三胖,李柱还有阳叔一行人看来是一问三不知的典型,这种特征也可以延续到其他村民身上。

  他们也是局中人。

  而现如今唯一知道些什么的乞丐,也是直接暴毙在了这村道上头,让顾长生无法获取更多的情报信息。

  他似乎又拐到了死胡同里去。

  顾长生左右深思,却终究是不得其法。

  他最后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村子里头,先是跟发小打了个招呼,报个平安,再折返回了屋子里头,随便热了点干饼子,就着井水,灌了个饱。

  饼子耐放,又是糙面揉做的。他平日里头一口气就做十来个,省着点吃,六七天都能顶过去。

  些许的失落伴随着疲倦感一并涌上了心头,让顾长生整个人都是奄巴巴地趴倒在了桌上。

  “该怎么办才好……”

  看着窗外的光景,顾长生微微眯上了眼睛,只觉得瞌睡不停。

  既然线索也断了,眼下也想不出其他法子,那就……

  先休息一会儿吧。

  在迷湖之间,他只觉得视线开始逐渐朦胧,也不知过了多久,顾长生整个人便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

  ……

  ……

  “嘶!”

  一口冷气倒吸入肺,就着寒风顶入心间,把顾长生的朦胧意识都给冲散了去。

  他勐地从床上惊醒了过来,彷佛条件反射那般地坐直了身子。

  “我,我睡了多久?”

  一声自言自语说出口去,却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顾长生便察觉到了异常之处。

  这外头……怎么突然就黑了下来?

  要知道自己之前睡过去的时候,那可还是白天,刚过中午的当口。如今看外头那漆黑一片的模样,这得是到了晚上才有的景象!

  他难道睡了整整一下午?

  而且……

  “我怎么是睡倒在了床上的?”

  要知道他明明是躺在了桌子休息的,那会儿身旁也没有其他人,顾长生没理由挪腾到床上才对。

  是三胖和李柱干的?

  不像!而且这两人根本就没有这般的心思才对。

  一个有些微妙的触感在此刻涌上心头,顾长生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是不太对劲,如今更是睡意全无。

  他从床板上站起了身来,先是在房中找寻了一阵,最后摸索着取出了个古旧的煤油灯。

  里头的灯芯已是发黑一片,握把处也是包浆遍布。

  根据记忆,这玩意儿还是从他老爹幼时用起的玩意儿了,年纪比他顾长生还大……

  上火,点光。昏暗的灯芒扑簌扑簌地跳闪一阵,很快就照亮了他面前的一片。

  顾长生手持油灯,先是左右打量着看去,确定屋里头没有异物,心中那吊着的念头也是放下了些许。

  或许是他想太多了?

  就在这般思索的时候,他眼角顺势瞥过了屋子里头的边角一处,脸上的表情也是当场凝固。

  只见他快步走去,最后在灶台处的位置上站稳了脚跟。

  顾长生伸出了脑袋,举着油灯,对着那橱柜里头的东西打量不止,最后不由得喃喃说道。

  “这……饼子怎么凭空少了这么多?”

  他中午刚吃过两个,按理来说,这会儿应该还剩七个才对。

  可现如今,这饼子居然就只剩下了半张。

  难道是遭贼了不成?

  就在他思绪至此的当口,说时迟来那时快,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尖叫在此刻凭空炸开,伴随着一声让人胆颤心惊的哭喊。

  “娘,呜呜呜,别咬了,我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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