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_我的青年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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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我无聊地躺了一会儿,手机忽然响了,是庄晓春打来的,要我领她出去转转。

  我开着助动车来到她楼下,没精打采地叩响了她的房门。

  “等一会儿!别进来!”她的叫声隔着门板传来,又尖又细,仿佛里面失火了。

  等了几分钟,庄晓春打开房门站到我面前,手里提着个大大的花皮包,一身牛仔衣裙,脚穿运动鞋。

  “嘿嘿……里面还有其它人住,所以不请你进去坐了,”她歉意地笑了笑,把大皮包往身后一背,“走吧,你说去哪儿?”

  “去新开张的博物馆好不好?听说有个古钱币展览值得一看。”

  “行!”她爽快地答应了,和我快步下楼。

  在地铁车厢里,庄晓春忽然问我昨天晚上在聊天室里为什么不向她打招呼?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注意到了我的网名,只好告诉她我上网完全为了工作,聊天室只是偶尔一瞥而已。她审视了我半晌,没出声,望着车窗外隧道黑乎乎的墙壁发呆。

  “我觉得……”她自言自语,“在上海交个朋友真难,人人都防着别人,就怕吃亏,”她抬起眼征询地看着我,“我说得对不对?”

  我闻言无语,默然地点点头:“别说你刚来上海,有些人在上海住一辈子都没有几个真心知己,我老爸就是。”

  她幽幽地笑了:“那你呢?有几个知己?”

  “几个?”我想了想,摇摇头,“恐怕一个也没有。”

  “一个也没有?”她惊讶地睁大双眼。

  “曾经有过的,”我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地面,“而且是能和我生死与共的,可惜……”

  她不再多问,和我一起拉住扶手站着,两人随着车厢的晃动摇摇摆摆。

  ……

  在上海博物馆转了一上午出来,站在街头,中午的太阳晃得两人睁不开眼。

  庄晓春坚持要把博物馆的门票钱还我,两个人在人民广场边推推拉拉好一阵子,惹得旁边的行人侧目而视,最后我还是收下了。

  沿着南京路走了几步,看见“张小泉”刀剪店,我心里一动,拉着庄晓春走了进去。

  以前徐晶时常抱怨家里的菜刀不好使,“切菜太钝,切手指太快”,打算结婚的时候好好地买一套,她说要“张小泉”的,我说“王大福”的好,最终依据“党指挥枪”的原则,我俩一致赞同“领导的指示一句顶一万句”。可是直到徐晶离去,菜刀也没有买。

  “哇!这么多!”庄晓春望着四周陈列的各种厨刀惊叹不已,“大大小小的都有用吗?”

  “有,有用,你看这一把,”我比比划划,“又窄又长的适合割牛肉,那把宽一些的切猪肉,”我继续胡乱指点着,“喏,这是切精肉的,这是切肥肉的,这一对刀嘛,左边那把切鸡的左翅,右边的切右翅。”

  “对对,”庄晓春也来了兴致,对着一排尖刀如数家珍,“这些是水果刀,削苹果皮的,削生梨皮的,削西瓜皮的,削香蕉皮的,削葡萄皮的……”

  她从左到右一路数下去,逗得趴在柜台上的两个店员笑不可仰,我赶紧拦住了她的嘴,生怕她说出什么“鸡蛋皮、鸭蛋皮”之类的。

  “先生小姐,要买菜刀是伐?”其中一个年长的店员走了过来,笑呵呵地打招呼,“我们是百年老店咧,质量绝对放心,啊,看中了什么样子的?”

  我取过一把厚重的方头菜刀在手里掂着,庄晓春也要了一把不锈钢的颠来倒去地看。

  “哎………对啦,碳钢的切生肉,不锈钢的切熟食,生熟分开,这样比较卫生。”营业员在一旁敲边鼓。

  “嗯?”庄晓春听出味道有点不对,“不是不是,”她急急地摆手,“我跟他不是一齐用的。”

  “啊?不是一起的啊?”营业员一怔,随即大窘,“哎哟,对不起,对不起,我搞错了……嘿嘿嘿……”他不好意思地搔着后脑勺。

  当我俩走出店外,庄晓春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上海的营业员真可爱!哈哈哈!那么大年纪还会脸红!哈哈……哈!”她一路大笑着朝前走去,我拎着塑料袋跟在后面,望着她穿着牛仔衣裙的背影,光着白白的两截小腿,依稀眼熟,仿佛徐晶长发飘扬地走在秋日的街头。

  “走啊,愣着干啥?”庄晓春笑着回头招呼,我紧跑几步赶上去,和她并排走着。

  “看我买刀你也买?”我问。

  “是啊,原来我和一个朋友合租,她搬了连菜刀也拿走了,害得我只好用剪刀瞎凑合,前两天我又找着一个新伙伴,两人轮流做饭缺一把菜刀,正好今天赶上你也买,我就想起来了,呵呵……”她说得很快,蹦蹦跳跳地跟上我的步伐,“哎,这‘张小泉’到底行不行啊?名牌?”

  “名牌。”我边走边点头。

  “老牌子?”

  “嗯,老极了,跟你们的‘王麻子’差不多吧。”

  “你听说过王麻子?你怎么会知道的?”她惊讶地问。

  “以前他住我们家街坊。”我信口雌黄。

  “嘿!你可真能吹!人家早死五万年了,和你住街坊?哼哼!”

  在城隍庙外面吃小笼馒头的时候,庄晓春还在数落我吹牛,我哭笑不得地制止她:“别说啦,你这么念叨王麻子,不怕他老人家今晚上去敲你的门?”

  她一缩脖子,鼓起眼睛瞪着我:“迷信!亏你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医生!怕鬼?我就不怕!”说完,骨碌着眼睛,狐疑地看看四周的空气。

  “你当然不怕啦,鬼见了你这么艳光四射的美女,早就酥了半边身子,还有力气害你?”

  “真的呀?”她装模作样地又惊又喜,“怪不得你走路总是一瘸一拐的。”

  我鼓起腮帮子,想了半天,没说话。

  夜幕低垂的宛平路上,橘黄色的路灯透过茂密的梧桐树叶撒落下来,秋风吹过,片片焦黄的落叶漫天飞舞,马路上积着一层厚重的枯枝败叶,就像铺了褐色的地毯。我和庄晓春在人行道上慢慢地踱着步,干枯的树叶被两人踏得“吱吱”

  作响。

  “好了,我到了。”忽然,她小声地说。

  “是吗?”我抬头看看,已经来到她住的楼下,“这条路好象变短了,以前我上中学的时候天天经过,那时只恨路太长,老也走不完。”

  “呵呵呵……”她笑了,“你真会说话,”她停了一下,“今天…谢谢你,领我走了那么多地方,我都没去过。”

  “以后有空再陪你出去转转,其实好些地方我也第一次去,认认路也好。”

  “你这两天放假吗?要不明后天?”

  “好,明天晚上给你电话。”

  告别了庄晓春,我骑着车来到父母楼下。

  家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老爸老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相对无言,乳白色的落地灯躲在角落里孤苦伶仃地亮着,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石英钟在“嚓!

  嚓!”地走动。

  “军军,过来坐,爸爸有话要跟你说。”父亲面带沉痛之色,声音暗哑。

  “啥事?”我坐到他对面,不安地望望侧边的妈妈。

  “岚岚可能不回来了。”爸爸说了一句便住了口。

  “不回来了?为啥?”我很意外。

  “岚岚的爸爸被双规了,她么也就……”

  “双规?”我有点啼笑皆非,为什么总是这样?每当我确定了方向准备迈步向前,意想不到的变量就来了。

  “双规,就是在规定地点就规定问题……”爸爸还想解释清楚。

  “我知道,”我不想听废话,急着问下去,“那么以后岚岚都不会来上海啦?”

  “那当然啦!家里出了这种事情,她回来干什么?”老妈尖细的嗓音响起,她伸出一根手指点着我,“军军哦,你不可以去找岚岚啊!引火烧身懂不懂?这个时候,各人顾各人哪!”

  “各人顾各人。”

  回家的路上,老妈的这句话一直在耳边萦绕,我骑着车,两手机械地扶住车把,发动机“噗噗”作响,宋岚噘着嘴埋怨的神情在我眼前反复晃动,像一卷没有尽头的电影胶片循环放映。

  我不喜欢回顾过去,除非往事值得留恋。

  宋岚在我家出现的最初三年里毫不起眼,在我眼中,她不过是众多叔叔阿姨家来的“小亲戚”,到后来老妈把她正式引介进入家门,我才意识到她的存在隐含着“鹊巢鸠占”的危机,但我并不嫌恶她,因为那是我父母导演的闹剧。

  渐渐地,宋岚走进了我的生活,融入了我家,她的纯朴、爽朗和智慧更使我“恨”不起来,在我心目中,她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妹妹,直到徐晶莫名其妙地离去。然而,那并不是她的错。

  正当我决定彻底妥协的关头,命运却和我开了一个玩笑,它告诉我妥协毫无意义。

  骑着骑着,我想起来孙东让我今天晚上去拿他的画,东西虽然烂,总归是花钱买的,挂在墙上也算附庸风雅,犯不着打肿脸充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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