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一晌欢(上)_我和我的体育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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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一晌欢(上)

  [欧巴]

  是夜,或者说是露晓时分,天光擦亮一线生机,万物沉溺酣梦尚迷。

  朱珠顶着一身的霜气走进了家门,他的周身环绕一股子弄得挥散不开的阴笃之气,他的心情也被刚刚发生的命灾而搞得心慌意乱。

  现在是四月初,天气尚有三分薄凉,可他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此时浸了散在空气中挥不开的水汽,原本看上去十分舒适的衣服料子跟离城市一百八十公里开外的乡村大棚上的塑料仿佛共通起来,湿答答地贴在了他的皮肤上,闷得难受,喘不上一点气。

  卧室的灯开了,晃出了一斜线的温暖昏黄,屋子里的女人刚从睡梦里清醒,身体沉重得像是拿错了一个灌了铅的灵魂。

  朱珠下意识地把手探进口袋,紧紧护住了那颗刚刚物归原主的珠子。

  门被人推的吱嘎一声响。

  “回来了?”

  朱珠心情本来就不好,只是“嗯”了一声,并不想仔细回答。

  偏偏范萍萍是个轴人,她把生意场上的习惯带到了生活里,处处都拿出了一股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你就跟我‘嗯’一声啊,你到底干嘛去了?”

  朱珠揉了揉额角,觉得嗓子有点干,但是身边的女人似乎没有意识到他如今的需要,他只好自己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凉的。

  “不脱鞋就进门?我刚刚拖的地…….”范萍萍啰里八嗦的抱怨,只是休战了一小会儿,又问起了之前执着的问题,“你到底干嘛去了,你是不是外边有人……”

  啪!

  朱珠把喝干净了的水杯朝着桌上一砸,脱了衣服摔在了沙发上,阴着一张脸就去冲澡了。

  范萍萍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想到今天刚刚被人送到手上的照片,手里拳头虚握了一下又松了开来,如平时习惯的一样捡起未婚夫乱丢的衣裳,转身走到阳台上开始揉搓起来。

  冰凉的淋浴从脑门儿上泼下,朱珠混沌的意识稍微清醒了几分,他想,等天亮了该给父亲打个电话了。自从上次因为自己的婚事争了一次大吵,父子两便没有再主动联系过。

  朱珠来自一个历史很悠久的氏族,他最近一代的祖先甚至在中国历史的书籍上大动干戈地留下了极其炫目的一笔臭墨。父亲继承了族长位置同时也把封建残留一点不落地全盘接受,逼着儿子在适龄的年龄找到一个合适的姑娘。

  本来他们族里是不和外人通婚的,但是为了儿子,父亲还是走了个后门,只要朱珠喜欢,领一个外头的外姓姑娘回家也可以。

  于是朱珠就把范萍萍带回去了。

  父亲很高兴,亲自举行了祭祀礼。族内的祭祀礼以血为媒,共生共契,在他们眼里,喝上一碗沾了新人共通血脉的辣白酒,比盖上红戳戳的结婚证要坚实有用的多。在他们族内,朱珠和范萍萍已经是夫妻了。

  那一夜父亲高兴地喝了很多酒,但父亲海量,怎么喝都醉不了,反倒是拉着应接不暇的儿子给他支了波假,他问儿子说:你以后怎么办?

  儿子新婚,但没有一点高兴的模样,一张脸板得僵硬一张唇抿得死紧,他说:不怎么办,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别贫,你知道我在问你那一个男孩的事。

  朱珠看着父亲,心里恨得一塌糊涂,可还是说不出半句伤人的话,只是说道:要我娶我就娶,要我领回家我就领回家,如果我心里头的喜欢都要被你左右,那你倒不如杀了我去养个死尸娃娃。

  胡说!

  朱珠身子有点颤,带着他的嗓音跟着一起颤:我没有胡说,你干脆杀了我,干脆杀了我!

  ——淋浴头喷出的水势缓了缓,朱珠大概能猜到外头的那个女人在干什么:她大概正在开水湿衣,然后抓起滑溜溜的肥皂打在自己的衣服上,肥皂上粘了女人的手指纹和一圈白花花粘糊糊的泡沫,她就直接放到了肥皂盒里,原本干净的肥皂盒上也沾上了滑溜溜黏糊糊的泡沫。

  光是想着,朱珠都感觉自己有点反胃,他赶忙地关上水龙头,尚有温热余温的脑子贴在了冰凉的陶瓷贴面上,陶瓷热了,人凉了。

  “又走?”范萍萍状似无意地问住了即将出门的丈夫,“你一个学校辅导员老师,天天大半夜的往外跑什么?”

  朱珠:“早点休息吧。”

  说完就关上了门。

  范萍萍手里的活计缓慢地停了下来,她用沾满了泡沫的手紧紧攥住了水盆里泡着的衣裳,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用了大力把衣服朝着盆里一甩。

  泡沫横飞,这是洁癖不能忍受之重。

  朱珠顶着第一片晨光走到了一个画室面前,画室老板从小就不喜欢睡懒觉,天不亮就喜欢轻手轻脚地收拾屋子。

  这习惯保持了将近十年,隔着一扇厚厚的玻璃门,朱珠似乎看到了自己十年前的岁月。

  程塞塞正在逗狗,他昨天晚上捡到了一只窝在自家画廊门口瑟瑟发抖的小狗,心里念着可怜就把它给带回来了,他还正想着朱珠这个巅峰洁癖的不知道肯不肯让他把狗狗带在身边养着,朱珠就已经站在门外了。

  虽然心里有一点点的小忐忑,但是看到爱人,程塞塞还是很高兴的,他脸上不自觉地就挂上了温和温暖的笑,脚步踏着轻盈,飞一样地朝着朱珠扑了过去。

  朱珠伸手回接住他,下巴在他刚洗的头发上蹭了蹭,嗯,刚洗的,有一股清爽的柠檬香,柔柔软软像是最上等的蚕丝。这是他的珍宝,他的挚爱。

  “怎么现在过来了,我记得你今天上午没课啊。”

  朱珠放开了怀抱,却又舍不得温暖,便转而揽住了他的肩膀往自己身边带:“晚上出了点事,解决了一下。睡不着,就找你来了。”

  “解决了吗?”

  朱珠:“应该都解决了。”

  程塞塞拉着他的肩膀往画室里带:“解决了就好,任凭什么麻烦只要解决了就好。你吃饭没有?”

  凌晨四五点的样子,早起的城市被大爷大妈的活动声唤醒,少年人不肯辜负梦境里的一寸时光,老年人却已经享受不了这种虚妄的美好。

  程塞塞琢磨着,今天早上吃什么呢?真是一个严肃而认真的问题啊。

  吃面包吧,太干,朱珠不喜欢牛奶,喝白水又实在太过单调。

  吃油条吧,太油,朱珠不喜欢麻烦,吃个早饭还得用洗手液洗个十七八次的手的话,他会干脆不吃饭的。

  要么干脆买点抄手吧。

  程塞塞打包好了早饭正准备往回赶,一回头,不小心撞到了个人。

  是个很职业的姑娘,短发利落妆容干净,一双丹凤眼透露出的是书本里王熙凤的厉害,程塞塞本能地不喜欢和厉害的人打交道,道了声歉意就打算绕道过去。

  不想被撞的姑娘却先说话了:“我叫范萍萍。”

  程塞塞一愣,对这种莫名其妙自报家门的行为有点摸不着头脑。

  范萍萍继续说:“我听说你经营了一家画廊。我正好要买幅画,有空聊聊吗?”

  “可是画廊还没开门……”

  范萍萍嘴角噙着微笑,声线透着钢利,就像是生了漂亮绚丽色彩的贝壳,稍不注意就能崩掉一嘴的好牙。

  “生意找上门来还有不做的道理?程老板,你可真有性子。”

  程塞塞被她刺儿了一跟头,其实他不太缺钱,开个画廊也是圆一下自己的从小到大坚持的绘画梦,徜徉在色彩世界里的感觉太美妙,有时候非得有人拉一把手他才能醒过来。

  不过生意……

  生意还是要做的。

  程塞塞拎了一盒打包好的生抄手跟着这个莫名其妙钻出来的女人来到了大清早唯一开着的一家咖啡店,早上七点不到,整个四川估计也只有这家店开着。

  这家店叫“You’rehereforme”,整个屋子拿灰白黑做了主色调装饰,看起来就很让人压抑,程塞塞连菜单都没看,只环顾了一圈就忍不住地皱死了眉头,想着要么这个送上门来的生意就不做了?回去煮抄手都比呆在这种色彩里喝咖啡要舒服的多。

  不过范萍萍可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她做事果断,速度也快,在程塞塞还在礼貌而克制的缓慢打量这整个咖啡厅的布置时候,她就已经点好了菜品,两杯咖啡和两份精致甜点,她的经典黑森林,他的是草莓拿破仑。

  程塞塞抱着一种“来都来了”的阿Q心态问道:“不知道范小姐看中了哪幅画?”

  “小姐?我都结婚了。”

  程塞塞一愣,心想这有什么关系吗,又不是英语语法,却还是从善如流地道歉:“呃……眼拙了……范夫人?”

  范萍萍捏着小银勺快速搅拌着面前杯子里的咖啡:“我丈夫姓朱。”

  就算话题进行到这,程塞塞依旧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妥,“朱夫人。”

  范萍萍又笑起来,她这次笑得有点深,眼角下面的皮肤松弛地挂钩起了两道浅浅的皱纹:“对,没错,朱夫人。”

  程塞塞又问:“朱夫人看上了哪幅画?”只要报出名号,他免费送都行。

  范萍萍:“其实我看中了一个人。”

  程塞塞也跟着笑了:“朱夫人,贩卖人口是犯法的,这种生意我不敢做。”

  “我不从你这买人,我的意思是,我看中了你的画工技法,”范萍萍伸手拿起了刚刚放在旁边座位上的宝宝,从包里头掏出了一张相片,“你看,这张照片有没有办法帮我画成油画?”

  照片转绘画不算容易,尤其是油画,临摹细节和光影把控十分重要,程塞塞在心里快速地过了一遍价钱,然后慢慢伸出手接住了那张朝他递过来的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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