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_美人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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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她不再说话,只顾埋头用膳,陆临江就在旁手中执一书卷专心看书,两人相顾无言。

  她很快就吃完晚膳,非但如此,还吃得干干净净——她可没有脸皮厚到当真敢让陆临江吃她的剩饭的地步。

  侍女进来伺候她洗漱,盛郦往黄铜妆镜中一瞧,才发现她嘴角挂着一抹笑意,虽淡得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却也是这几月来破天荒来头一回了。

  她慢慢卸去满头钗环珠翠,如瀑青丝在身后倾泻下来,弯腰洁面时,青丝就柔柔垂在她腰间。

  陆临江本就着烛光念书,这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睡前总要念几页书。然而今夜,他总是不自觉地周身——抬眼往那处望去,就见她正用桃花玉簪挑出一抹香膏,打着旋儿涂到脸上。

  室内燃着一对龙凤花烛,她把满头长发尽数顺到左肩,露出一截光洁幼嫩的脖颈,樱唇微粉,整个人在灯光下如同一枚莹润通透的美玉。

  他略显不自在地别开了眼。

  刚刚才用完膳,离安置就寝的时间还早,盛郦在内间踌躇半晌时间,还是提着裙子往外间而去,挨着他坐下。

  “七叔,你在看什么呀?”

  沐浴过后的清香淡淡萦绕在鼻端,陆临江目光这才重新在手中书页上聚焦,他淡淡道:“《群经补义》。”

  盛郦犯难地皱起眉头来,这些儒家经义之书,她一看就要打瞌睡,可此时两人相顾无言,她只能尽量装作专注的模样也跟着一起看。

  她平日读的都是些话本游记一类,这本书晦涩难懂,再加上陆临江迟迟不曾翻页过去,她的上下眼皮渐渐开始打架。

  肩头突然被蹭了一下,那淡雅之香稍显馥郁,几乎是呵气如兰。他拿着书卷的手紧了两分,抬眼往不远处摆在桌上的紫藤萝铜镜望去。

  果然,从镜中所见,她正闭着眼睛,尖尖下巴就抵在他肩头,脸埋在他颈后,只露出半张巴掌大桃瓣般的小脸。

  今日忙碌一整日,她自然是累了。

  他正襟危坐,维持着这个姿势,不想惊扰了她。

  好半天,直到他的肩膀都开始微微发麻,盛郦才悠悠转醒,她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睛,才发现自己靠着陆临江的肩头打了个盹。

  “醒了?”他淡淡的声音自前传来。

  盛郦立马坐好想要站起身来,谁料她脚麻了,一时竟站不稳眼看就要歪身向一旁倒去,所幸陆临江手疾眼快扶住了她。

  她顺势倒在了他怀中,两条玉臂环在他颈后,两人四目相对,她一双初初醒来还含着水光的大眼睛就这样望着他。

  陆临江轻轻叹了口气。不怪他时时以长辈自居,实在是她太像个小孩子了。

  分明是已经及笄了的大姑娘,怎么还这样笨手笨脚的?

  然而此时的陆将军还不知道,一切人都有在爱人面前变成小孩子的本领,只是他似乎从一开始就选择了做照顾者的角色。

  “安置了吧。”陆临江轻声道。

  盛郦蚊子哼哼似的“嗯”了一声,刚想叫他撒手让自己站起来,谁料他已经把自己打横抱起,往床边送去。

  她心中明白了大半,只得把脸埋在他怀中,那紧紧攥住他衣衫的两手却泄露了心底的紧张。

  大红床帐放了下来,盛郦被他轻轻放在床上,见他大有帮自己除去鞋履的架势,她连忙缩回了脚。

  虽是冬夜,但房内生着地龙,暖融融的如同春日,丝毫也不寒冷。

  因方才洗漱过,她脚上只着了一双木屐,并未着罗袜,涂了鲜红蔻丹的粉白指头整齐排列着,此时有些紧张地蜷缩在一起。

  陆临江挪开目光,自去宽衣。盛郦这才红着脸除下木屐,爬到了宽大婚床的内部。

  虽说一般人家的规矩都是新妇要睡在床的外侧,男主人才睡在里侧,但她就是不想守这个规矩,何况她相信陆临江是不会同她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

  果然,陆临江宽衣过后,见她已经缩到了床中,被褥盖得严严实实的,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掀被睡下。

  床帐落下,虽说花烛还燃着,帐内却是一片昏暗,只有些许影影绰绰的光影透了进来。盛郦躲在被褥里,睁大眼睛盯着床帐顶,心跳如雷。前世他们虽是最亲密的关系,但那夜太过混乱,她又喝了酒脑子不清醒,实则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可今天她却是十分清醒,甚至连身边陆临江微微的呼吸声都能听见,还能闻到淡淡的酒气——他今夜喝了太多酒,酒液似乎染得空气都稍稍灼热起来。

  然而她半是期待半是紧张地等了许久,身边人却始终毫无动作,她悄悄拉低一些被子,往他那边看了一眼。

  他就连睡着时也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直挺挺地仰躺着,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小腹上,从她这面望过去,只能瞧见他闭着眼,鼻梁高挺光洁,薄唇微红。

  他似乎睡着了。

  盛郦轻咬唇瓣,蓦地想起这段时间来他的冷淡。她原本还为他的态度暗地里偷偷落了几次泪,但今夜他仿佛又恢复了从前的温和体贴,令她也逐渐忘却了这段时间来的不快。

  然而此时他却……

  她两手攥住被角,闭上眼睛。

  半晌时间后,听到响动的陆临江睁

  开眼,“怎么还不睡?”

  先前见她困得都靠在自己肩上睡过去了,还以为她一沾床就会睡着,谁想此时还睁着眼睛翻来覆去地不睡。

  “我吵到七叔了,是我不对。”

  她背对陆临江闷闷道,然而一滴晶莹眼泪从眼角落下,顺着滑进鬓角之中。

  他半撑起身子,一截被子滑到腰间,他缓声道:“四娘这是怎么了?”

  盛郦翻了个身躲过他探寻的目光,自顾自拉高了被子。

  饶是陆临江再迟钝,也知她此时是生气了,顾不得旁的,伸手将人转过身来,“四娘——”

  被褥后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来。

  她咬着唇无声饮泣,原本淡粉的樱唇都被咬得泛白失色,见他伸手过来,还赌气把他的手推开了。

  “骗子!”

  听见这句心声的陆临江只觉茫然,他何曾骗过她了?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盛郦骂的是前世的陆临江——重生前的最后一晚,他就哄着她说回京后就成亲。

  可如今两人当真拜堂成亲了,他却装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好像先前是她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成亲一样,怎能不叫她心底埋怨?

  “别哭了。”陆临江不顾她的抵抗,稍稍用力把她遮挡在面上的手给拿开,用指腹替她擦去眼角泪珠。

  他常年用剑,指腹上都磨出一层薄茧,他一擦,盛郦的眼角反倒更红了。

  盛郦被他制住双手,挣扎不得,索性捏着拳头在他胸前泄愤般的捶了好十几下。

  可怜陆将军在战场上叱咤风云,谈笑风生,在床上却被一个刚及笄的小娘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偏生他还不能还手,只能默默受着,等她终于撒了手,还得问上一句

  “消气了吗?”

  盛郦瞪他一眼,却是终于不再哭鼻子了。

  陆临江大概能猜出她是为何会掉眼泪,一下一下顺着她满肩长发,斟酌好一阵才道:“你还小……”

  小娘子背对着他瑟缩在被窝中,闻言带着鼻音哼了一声,“我还小,将军把我送回国公府就是,哪有同我成亲的道理?”

  他被这通歪理堵得说不出话来,静了半晌时间。温香软玉近在咫尺,他侧身时手无处可放,只能勉强按在她腰后的床榻上支撑着身子。

  然而盛郦大着胆子说完那句气话后,却迟迟没有听见他开口,还只当他是生气了。

  转身过来想看个究竟,谁想他就单手撑着身子侧躺在她身后,她一转身,正正好埋进了他怀中。

  温香软玉骤然扑了满怀,陆临江一惊,但随即在她肩上抚了抚,“你年纪确实还小,身子又不好,待身子养好了些再、再圆房吧。”

  他说到“圆房”三字时难得卡壳了,却不知盛郦已经瞧见他微微泛红的耳垂。

  他的确是如此打算的,陆家没有成婚第三日后检查元帕的规矩,圆房一事可以尽量往后推延些。然而话刚说完,腰间就被一双温凉柔软的玉臂缠上。“七叔是不是不喜欢我?”

  她豁出去缠住他的腰,闭上眼睛破釜沉舟般的说出这一声,他要是再推开她,她就真的无地自容了。

  这一声问完后,床帐中一时陷入了寂静,渐渐的只有她低低抽泣的声音。

  就在她失望之极要松开手时,陆临江原本撑在床榻上的手将她搂入怀中,试探着在她纤细单薄的背上轻抚两下,“七叔没有,四娘勿要多想。”

  “那你……亲亲我。”

  她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细声细气的如同猫儿哼哼一般

  黑暗中她紧紧闭着眼睛,鼓足勇气说出这话后就不敢再看他,乖顺地伏在他怀中,像一头自己送上门来自愿被驯服的小兽。

  陆临江到底也只是个男人,五脏六腑中仿佛有火苗在游走乱窜,在这大冬天不知何时竟出了一背的汗,连雪白寝衣都被打湿了些。

  他喉结往下滚动一分,终于在那樱唇上碰了一下,只是这一下如同蜻蜓点水般的转瞬即逝,轻得仿佛错觉。

  她睡前喝了香汤,此时呵气如兰,带着些微淡淡的暖香,同她身上的香味如出一辙。

  怀中人小小又软绵绵的一团,他平日打交道的都是刀剑奏章一类冷冰冰的东西,对上她简直笨拙得无处下手,唯有比平日急促了一些的呼吸声泄露了心底的不平静。

  “你喜欢我吗?”她睁着一双濡湿的眼睛望着他,两手触到他脖颈上正剧烈跳动的脉搏,嗫嚅问道。

  他自然是喜欢她的。

  向陛下请求下旨赐婚后,他也曾辗转反侧,思量自己求婚是否是一时冲动,会不会害了她一辈子。

  但秦王步步紧逼,他既知她是如此畏惧秦王,就万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跳进火坑。在犹豫不决的那一霎,他想起那晚小娘子悄悄来他房中,大胆除下衣衫的那一刻——

  她抱着双臂微微颤抖着,目光躲闪,偶尔望向他时,那双水盈盈的眸子中全是委屈与期许。她在求自己救她,就像他少年打猎时曾猎到一头小鹿,那小鹿也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乞求他的怜惜。

  他承认自己当时有一瞬间的动心,但这丝动心随即被他慌乱地压了下去。他头一次对她冷了脸,冷声让她出去,用伪装出来的愤怒胡乱把那丝心动给强行压下去。

  她是他名义上的侄女,纵使没有血缘关系,甚至这叔侄关系可以完全无视,但他怎么能对她动心,这实在是有违他近三十年来所恪守的道德伦理。

  陆临江在心底唾弃自己,他甚至慌不择路地连夜启程,妄图两人相隔千里,这份心思也许就会淡了。

  然而当他收到属下送来消息,说秦王正有意求娶她时,纵使远在东南,他还是星夜疾驰赶了回来。

  当纵马疾驰连夜赶往京城时,他只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难过,他只是来帮她解围罢了。

  最好的解围之法,就是娶了她,让她成为他的妻,让秦王彻底断了心思。以后她若是想和离,他会自己承担下一切,拼尽全力维护她的名声,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然而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太过想当然了。他不舍得同她和离的。

  “喜欢。”

  等了许久才等到这一句回答,然而在盛郦还想开口再问时,陆临江已经低下头无师自通地吻上她的唇。

  他生怕这小姑娘又问出些惊世骇俗的话来,只好先把她的唇堵上。

  然而陆将军却忽略了还有心声这一说。

  即使他已经尽量放轻了力气,但还是听见她在心底倒吸冷气:“好疼……”

  她额上满是汗珠,粉面微红,仿佛因紧张而闭着眼睛。

  前两日底下人替他准备了些画册子来,他只看了一眼就把那些东西全给扔了。若非能听到小娘子心底的碎碎念,他恐怕根本不会知道她疼得厉害,也许会笨手笨脚的弄疼了她。

  他只好再次放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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