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_美人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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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曾经期待了许久的及笄礼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盛郦这日换上一身六幅石榴长裙,外披烟霞色半袖,脚蹬如意缠丝牡丹绣鞋。梳妆娘子替她挽了个凌云髻,斜插数支凤凰衔珠金簪,人从房中出来时恍若神仙妃子。

  惹得春深苑中的小侍女们纷纷看红了脸,心道七爷当真是先下手为强,这朵娇花还未曾完全绽放在京城人眼前,就早早定下了表姑娘。

  前来观礼的宾客们亦是这么想。

  那封赐婚的圣旨下得突然,原本京城中未出阁少女们惦记着的陆临江,竟一夕定亲,定亲之人还是国公府的表姑娘,该唤他一声“七叔”,这桩婚事可少不了人在背后说闲话。

  本还以为陆临江是昏了头,但此时瞧见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表姑娘,众人才知先前的想法是大错特错。

  如此艳丽动人,无怪乎陆大人也会动心。

  这次的及笄礼由老夫人亲手交给身边的嬷嬷去操办,但明面上大夫人还得出来招待宾客。她已经有数月功夫未曾露面,整个人消瘦不堪,扑了再多粉也难以遮住青黑脸色。

  她招待来客时笑得干巴巴的,偶尔盯一眼人群簇拥中的盛郦,眼神难掩怨毒。

  宴会行至过半,忽有一个小侍女上前来,到盛郦身边低声道:“姑娘,方姑娘的裙子脏了,想请您过去瞧一瞧。”

  方姑娘是吏部尚书的女儿,也是今日前来参加及笄礼的宾客。一听这话,盛郦连忙让那小侍女带路往客房而去。

  是一个侍女不小心把茶水泼在了方姑娘的裙子上。

  方姑娘倒也宽宏大量,并没有太过计较,换上盛郦叫人拿来的新裙子换上也就把此事揭过不提了。

  劝说宽慰了好一阵后,盛郦才领着人从客房退出来,只是途径抄手游廊正要往宴请宾客的花厅而去时,假山后忽有人叫住了她:“表妹!”

  接着是躲在假山后的季长宁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面色微红,“我有事同表妹说!”

  他浑身酒气,面上半是急切半是伤痛地盯着盛郦。他知道娘亲不喜郦表妹,本想等娘亲消气一些后,在表妹及笄之日就去提亲,谁知竟被他人捷足先登了。

  更可恨的是,这个捷足先登之徒不是旁人,竟是他一向敬重畏惧的七叔!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分明中间隔着这么层辈分,怎么会突然就赐婚定亲了!

  他思来想去,觉得表妹无父无母的一个孤女,一定是有难言之隐才会嫁给比她大了一轮的七叔。这日喝了酒,心中憋着的一口闷气被酒精不住发酵,终于再也憋不住,急匆匆跑了过来。

  表妹若是有难言之隐说不出来,他就带表妹去找祖母,去找陛下取消这桩婚事!

  这浓浓的酒气令盛郦想起前世绝望的那一幕,她吓得面色一白,捂着胸口退后一步,冷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说罢,一甩袖子就想转身离去。

  谁料季长宁喝过酒后一时上头,竟上前一步来就想捉住她的手,“表妹!”

  手腕被他猛地捉住,力气大得仿佛要捏碎她的腕骨,周围的小侍女没想到世子爷竟这样莽撞,连忙上前来劝阻,盛郦惊慌失措着想要躲开。“放手!”

  抄手游廊的尽头忽然传来这一声,隐隐含着怒气,紧接着陆临江就快步上前来,“你这是在作甚?”

  季长宁方才不过是酒壮怂人胆,一时逞匹夫之勇才敢拉盛郦去寻老夫人。此时被陆临江当头喝问,竟呆愣在原地,畏畏缩缩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盛郦早在他过来时,就藏身在他身后,两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衫腰侧。

  “说。”陆临江言简意赅道。

  “我……我想把及笄礼送给表妹!”对上陆临江略微寒冰的目光,他只觉得压力倍增,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绝妙的法子,连忙从袖中摸出一个匣子,讨好似的送到陆临江面前来。

  “七叔,你看看,我只是想给表妹送及笄礼罢了。”

  他这幅谄媚讨好的模样只让盛郦几欲作呕。

  陆临江却是看也不看那匣子,只冷冷道:“还有不到半月功夫她就是你七婶了,往后不必再用表妹相称。”

  季长宁如遭当头一棒,愣了半天,直到对上他略带警告之意的目光,这才极为艰难地吐出那两个字:“七婶。”

  说罢,他已经转身离去,盛郦迅速反应过来,也跟了上去。

  “七叔,你等等我!”

  经过方才七爷护着未过门的小妻子那一遭,侍女们都识趣地远远跟在后面并不上前来,盛郦一人跑上去想要同他并肩而行。

  “七叔!”

  他步伐稍稍一顿,她顺利追上了他,落后半步跟在他身边望着他的侧脸,红着脸开口道:“多谢七叔帮我解围。”

  已订婚的男女不当见面,他们已经一整个冬天没有见过了,本以为今日的及笄宴他也会避嫌不来,谁知他竟来了,叫盛郦心中真真切切地生出几分喜悦。

  然而下一刻,他就抬手制止了她还未说口的话,“我有事同老夫人商

  议,你回后院吧,不必再跟过来。”

  说罢,他已经复又迈步往前而去,独留盛郦一人站在木廊下怔怔望着他的背影。

  身后的侍女们面面相觑,好半天才磨磨蹭蹭上来,轻声劝道:“姑娘,咱们回花厅吧,那边的宾客们还等着呢。”

  从她被方姑娘叫到客房去,的确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该回去了。

  盛郦却仿佛没听见这话,只咬唇站在原地,眼底隐隐升起一点泪光来。

  “姑娘,这样大好的日子可不兴哭!哭了对往后运道不好的!”年长稳重些的兰草连忙劝道。

  她自然看出是七爷叫姑娘伤心了,虽不知两人之间到底闹了什么矛盾,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开解道:“今日合该不能见面,七爷是为您着想呢。七爷许是有什么急事去找老夫人,才会这样急匆匆过去吧……”

  说到后面,饶是她向来机灵嘴巧,也渐渐说不下去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哪有未婚夫妻见面了不温存两句的呢?也只有七爷这个守规矩的才做得出来,这样大好的日子平白叫小姐难过落泪。

  盛郦对着兰草笑了笑,却是笑得比哭还难看,只道:“回去吧。”

  这辈子的及笄礼没闹出前世那样的丑闻来,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她不该再庸人自扰了。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侍奉着她又回到席上,却发现众人瞧着她的目光颇为复杂,那几个未出阁的姑娘,眼中更是不掩艳羡。她正想问是出了何事,方才留在花厅中负责招待宾客们的书言连忙迎了上来,喜笑颜开道:“姑娘,你猜陆将军给您送了什么东西做及笄礼?”

  还不等盛郦回答,她已经看到放在最显眼处的那盏八角琉璃宫灯了。

  盛家祖上是江浙一带,那边的风俗是女子成亲时,娘家要送一盏珠子灯陪嫁。

  那琉璃宫灯立在一张八仙桌上,八个檐角微微翘起,下垂着琉璃珠子,四面绘着兰草花卉,在花厅中央流光溢彩。自从西域商路被崛起的鞑靼部落阻断后,中原琉璃逐渐稀少,这样一盏琉璃灯,确实珍贵难寻。

  更为难得的是,这盏宫灯内里绘着一幅美人图,外面琉璃灯罩转动,内里美人身上的钗环、其所处的背景就随之变换。

  随着光影变幻,一张美人图竟呈现出数种风姿。陆临江本就忙得团团转还费心思准备了这样的礼节,这份心思,可谓是摆到了明面上来。

  更难得的是,这是江浙一带的风俗,陆临江本不必放在心上。可他却照顾到盛家没人替她操持,他就亲自送了一盏珠子灯来,全了礼节。

  在场未出嫁的姑娘们,无不是满心艳羡。

  盛郦望着那同她面容如出一辙的美人图,却又不可抑制地想到他方才仿佛避之不及的态度,一时心中微乱,不知如何是好,面上的笑意略显勉强。

  及笄礼更像是婚礼的演习,及笄过后日子过得飞快,她紧接着就被人推上了婚礼。

  成亲这日,天还阴沉沉一片她就被侍女从床上唤了起来,坐在梳妆台前梳妆打扮。

  盛郦对着铜镜一照,也发现自己眼下略有青黑,连着病了许久,过于消瘦了些,面色也不像平日那般鲜妍,她不禁有些挫败,绞着手中帕子微微叹了口气。

  负责梳妆的全福夫人是个经验丰富的,见她面色略显憔悴,便知小娘子昨晚必定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不禁笑道:“赶紧去给姑娘拿两个热鸡蛋来滚滚,不然眼皮子肿了,新郎官可就要不喜欢了。”

  她垂眸笑了笑,耳垂染上一抹殷红。

  兰草立马吩咐侍女去取两个煮鸡蛋来,她滚了好久,直到眼皮子都通红,那全福夫人才笑道:“好了好了!这样可不就好多了!”

  紧接着妆娘就开始替她梳妆,绞面时有些疼,她轻嘶一声默默忍着,沉甸甸的凤冠放到发髻上,紧接着大红盖头就盖了下来,她的天地间就只剩一片鲜红。

  刚刚梳妆完毕,屋外就隐隐传来喧嚣之声,在垂花门守着的小侍女已经快步跑了进来,“七爷来了!”

  兰草含笑上去嗔了一句:“往后该叫姑爷了!”

  国公府下人的习惯还是改不了,总是把陆临江叫成“七爷”。小侍女挨了教训也不恼,吐吐舌头就糊弄过去。

  这样大喜的日子,兰草自然也不会多计较,笑着放过了她。

  没多久,屋外的喧闹之声就更大了,是陆临江前来迎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珠子灯灵感来自于汪曾祺的小说《珠子灯》,大家有做过这篇阅读吗?

  今天二更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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