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陈年往事
今日吕夫人还没有来。
苏雪手里抱着熟睡的季恩，透过窗户小心翼翼的往外看，但除了站在不远处的守卫，她什么也看不见。
自从徐大夫来过之后，吕夫人每日都会带着熬好的药和季恩的奶粉准时在中午来看她，可现在已经快要接近下午，仍然没有吕夫人的身影。
她也不敢轻易出门，虽然说现在她是患瘟疫的病人，士兵们都离她远远的，巡逻时连这个房间也不靠近，但这终究还是在长官部，要是偷偷出去被人看见了，传到吕德耳朵里，说不定就要被丢回牢狱里去了。
吕夫人天性善良，只是被困在这军营里，也寸步难行，苏雪跟她待在一起时，时常会讲些闲话逗她开心。吕夫人也会带来一些从吕德那里听到的消息，让苏雪安心。
这段日子吕德似乎并没有找到季夜川的踪迹，情绪也一天比一天暴躁，李夫人天天都听得到他训斥手下的副官，让他们滚。
若是真的找不到季夜川就好了，他最好走得远远的，永远也不要回到东城来。
苏雪望着窗外被围墙切割成巴掌大的天空，有些感伤地想。
“呜呜~”
正发呆时，躺在苏雪怀里的季恩哼唧两声，半睡半醒的睁开双眼，砸吧着嘴，一蹭一蹭地舒展着身体，一会儿又像是不舒服一样撇着嘴，哼唧哼唧的发出猫叫一样的声音。
苏雪暗叫不好，连忙抱着季恩轻轻摇晃，在房间里走着圈儿，一边焦急的看着窗外。
吕夫人再不来的话，季恩可就要饿肚子了。
这些日子在吕夫人的照顾之下，季恩已经养成了规律的进食习惯，早上睡醒之后要吃一餐，中午小小的午睡一会儿，下午醒来必定是要吃东西的。
可现在吕夫人还没有来，早晨剩下的奶粉早就已经喝完了，苏雪值得希望季恩现在还没有完全睡醒，哄一哄还能再睡一会儿。
可婴幼儿总是搞不懂大人的心思的，季恩咂摸了一会儿嘴巴，没有尝到熟悉的味道，嘴巴一撇就哇哇的哭了起来，声音洪亮的感觉要把房顶都要掀翻了。
“唔啊……唔啊……啊……”
“别哭，别哭，一会儿就有吃的了，乖呀，季恩宝贝……”
苏雪听着季恩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里一阵一阵的揪着疼，可心痛也无济于事，除了干等着，等到吕夫人拿奶粉来，她也无能为力。
在苏雪轻声的哄劝声中，季恩因为饥饿的哭闹声逐渐小了下来，换成小声的呜咽，小手小脚一动一动的，像是在寻找母乳一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吕夫人，你究竟去了哪里，怎么还不来？
而此时的吕夫人，正承受着苏雪想不到的痛苦。
“这些个废物，连一个人都找不到，我这养着他们做什么用！”
吕德砰的一声将放在桌上的花瓶砸到地上，双眼泛着红血丝，嘴里骂骂咧咧说着脏话，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气，活脱脱一个酒疯子。
吕夫人躲在角落里，瞧着他发酒疯的样子，动也不敢动，几乎与边上的木架子融为一体。
她心里也十分焦急，按理说这个时候季恩已经醒了，她本来是要去给季恩送牛奶的，可还没出门，吕德就醉醺醺的冲了进来，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走。
“你，还有你，给别人养儿子上瘾了是吧！我看你天天给那病秧子送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亲姐妹呢，是不是！”
吕德骂完其他人，又瞧见躲在角落里的吕夫人，心里的不满顿时有了发泄的地方，脚步踉跄地朝着角落走去，指着吕夫人含含糊糊的骂个不停。
吕夫人无处可逃，只能靠在角落里不住的摇头，小声解释：“老爷，我只是按照您的吩咐去照顾那小孩而已，我并没有私心啊，我没有……”
“你个臭婆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不就是怀不上孩子，还在怨我是不是？我知道，你肯定巴不得我早点死呢！是吧！”
吕德丝毫不听她解释，训斥声猛地拔高，吓得吕夫人浑身一抖，双脚发软都跪在地上，除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说啊，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窝囊？啊？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怎么说的，说我吕德干了大半辈子，结果连个后也没有，还说我是不是不能人道，你也是这样想的？”
吕德眯着醉眼，也一屁股坐到吕夫人的面前，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黄牙，阴测测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那小孩吗？”
“不……不知道……”吕夫人紧紧缩成一团，原本盘成发髻的一头乌发也散落在肩上，随着她颤抖的频率轻轻晃动。
“不知道啊，不知道，我跟你说啊……你不觉得，那小孩儿长得很像我们死了的那个儿子吗？我想想看啊，当时他好像也就这么大点吧，那玩意儿也是一天就知道哭，除了哭还是哭，也不会叫爸爸，看着就让人来气。”
他陷入了自己的回忆，说话的声音也突然断掉，就这样呆愣愣的坐在吕夫人的面前，一句话也不说。
吕夫人也不敢动弹，吕德醉酒的样子她已经看到过无数次，他这会儿不动并不是代表他清醒了，只是暂时卡带了而已，此时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也不要做，安静的待在一个地方，不要引起他的注意力，不让又会是一阵狂风暴雨的毒打。
果不其然，片刻过后，吕德又哭又笑地撇了撇嘴，低声道：“难道是我想把他丢到地上吗？还不是因为他太不听话，连自己喝奶也不会，只知道哭，还尿在我身上。这样的小孩长大了有什么用。我只是避免我以后有个窝窝囊儿子罢了……”
吕夫人听着吕德看似平淡的话语，双手紧紧攥成拳头，也极力掩饰着自己眼里的恨意，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快要滴出血来了。
当年她的儿子被吕德摔死时不过几个月。
只是因为睡醒之后哭闹，不小心在吕德身上尿了一小摊，吕德却暴怒不已，当着她的面将那小小的婴儿摔到地上，怒气冲冲的扬长而去。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能拥有自己的孩子，她与吕德的婚姻，也名存实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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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雪手里抱着熟睡的季恩，透过窗户小心翼翼的往外看，但除了站在不远处的守卫，她什么也看不见。
自从徐大夫来过之后，吕夫人每日都会带着熬好的药和季恩的奶粉准时在中午来看她，可现在已经快要接近下午，仍然没有吕夫人的身影。
她也不敢轻易出门，虽然说现在她是患瘟疫的病人，士兵们都离她远远的，巡逻时连这个房间也不靠近，但这终究还是在长官部，要是偷偷出去被人看见了，传到吕德耳朵里，说不定就要被丢回牢狱里去了。
吕夫人天性善良，只是被困在这军营里，也寸步难行，苏雪跟她待在一起时，时常会讲些闲话逗她开心。吕夫人也会带来一些从吕德那里听到的消息，让苏雪安心。
这段日子吕德似乎并没有找到季夜川的踪迹，情绪也一天比一天暴躁，李夫人天天都听得到他训斥手下的副官，让他们滚。
若是真的找不到季夜川就好了，他最好走得远远的，永远也不要回到东城来。
苏雪望着窗外被围墙切割成巴掌大的天空，有些感伤地想。
“呜呜~”
正发呆时，躺在苏雪怀里的季恩哼唧两声，半睡半醒的睁开双眼，砸吧着嘴，一蹭一蹭地舒展着身体，一会儿又像是不舒服一样撇着嘴，哼唧哼唧的发出猫叫一样的声音。
苏雪暗叫不好，连忙抱着季恩轻轻摇晃，在房间里走着圈儿，一边焦急的看着窗外。
吕夫人再不来的话，季恩可就要饿肚子了。
这些日子在吕夫人的照顾之下，季恩已经养成了规律的进食习惯，早上睡醒之后要吃一餐，中午小小的午睡一会儿，下午醒来必定是要吃东西的。
可现在吕夫人还没有来，早晨剩下的奶粉早就已经喝完了，苏雪值得希望季恩现在还没有完全睡醒，哄一哄还能再睡一会儿。
可婴幼儿总是搞不懂大人的心思的，季恩咂摸了一会儿嘴巴，没有尝到熟悉的味道，嘴巴一撇就哇哇的哭了起来，声音洪亮的感觉要把房顶都要掀翻了。
“唔啊……唔啊……啊……”
“别哭，别哭，一会儿就有吃的了，乖呀，季恩宝贝……”
苏雪听着季恩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里一阵一阵的揪着疼，可心痛也无济于事，除了干等着，等到吕夫人拿奶粉来，她也无能为力。
在苏雪轻声的哄劝声中，季恩因为饥饿的哭闹声逐渐小了下来，换成小声的呜咽，小手小脚一动一动的，像是在寻找母乳一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吕夫人，你究竟去了哪里，怎么还不来？
而此时的吕夫人，正承受着苏雪想不到的痛苦。
“这些个废物，连一个人都找不到，我这养着他们做什么用！”
吕德砰的一声将放在桌上的花瓶砸到地上，双眼泛着红血丝，嘴里骂骂咧咧说着脏话，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气，活脱脱一个酒疯子。
吕夫人躲在角落里，瞧着他发酒疯的样子，动也不敢动，几乎与边上的木架子融为一体。
她心里也十分焦急，按理说这个时候季恩已经醒了，她本来是要去给季恩送牛奶的，可还没出门，吕德就醉醺醺的冲了进来，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走。
“你，还有你，给别人养儿子上瘾了是吧！我看你天天给那病秧子送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亲姐妹呢，是不是！”
吕德骂完其他人，又瞧见躲在角落里的吕夫人，心里的不满顿时有了发泄的地方，脚步踉跄地朝着角落走去，指着吕夫人含含糊糊的骂个不停。
吕夫人无处可逃，只能靠在角落里不住的摇头，小声解释：“老爷，我只是按照您的吩咐去照顾那小孩而已，我并没有私心啊，我没有……”
“你个臭婆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不就是怀不上孩子，还在怨我是不是？我知道，你肯定巴不得我早点死呢！是吧！”
吕德丝毫不听她解释，训斥声猛地拔高，吓得吕夫人浑身一抖，双脚发软都跪在地上，除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说啊，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窝囊？啊？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怎么说的，说我吕德干了大半辈子，结果连个后也没有，还说我是不是不能人道，你也是这样想的？”
吕德眯着醉眼，也一屁股坐到吕夫人的面前，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黄牙，阴测测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那小孩吗？”
“不……不知道……”吕夫人紧紧缩成一团，原本盘成发髻的一头乌发也散落在肩上，随着她颤抖的频率轻轻晃动。
“不知道啊，不知道，我跟你说啊……你不觉得，那小孩儿长得很像我们死了的那个儿子吗？我想想看啊，当时他好像也就这么大点吧，那玩意儿也是一天就知道哭，除了哭还是哭，也不会叫爸爸，看着就让人来气。”
他陷入了自己的回忆，说话的声音也突然断掉，就这样呆愣愣的坐在吕夫人的面前，一句话也不说。
吕夫人也不敢动弹，吕德醉酒的样子她已经看到过无数次，他这会儿不动并不是代表他清醒了，只是暂时卡带了而已，此时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也不要做，安静的待在一个地方，不要引起他的注意力，不让又会是一阵狂风暴雨的毒打。
果不其然，片刻过后，吕德又哭又笑地撇了撇嘴，低声道：“难道是我想把他丢到地上吗？还不是因为他太不听话，连自己喝奶也不会，只知道哭，还尿在我身上。这样的小孩长大了有什么用。我只是避免我以后有个窝窝囊儿子罢了……”
吕夫人听着吕德看似平淡的话语，双手紧紧攥成拳头，也极力掩饰着自己眼里的恨意，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快要滴出血来了。
当年她的儿子被吕德摔死时不过几个月。
只是因为睡醒之后哭闹，不小心在吕德身上尿了一小摊，吕德却暴怒不已，当着她的面将那小小的婴儿摔到地上，怒气冲冲的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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