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_54_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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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_54

  因为怀孕的事儿,蜜月计划一再推迟。

  虞岁开始显怀以后,宋祁川甚至连班都不让她去上了,她抱怨了几句在家无聊,没过一段时间,宋祁川也不去公司了。

  他聘请了一位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职业经理人,公司日常运营不需要他再操心了,每天都搂着虞岁睡到自然醒。

  虞岁的孕反算不怎么明显的,可每天身子依旧是乏得很,脾气也跟着大了不少,宋祁川每天变着花样地给她做营养餐,长那么大从没在厨房待过那么久。

  她这段日子圆润了不少,某一日早晨起床,迷迷糊糊地去卫生间,经过镜子前看了一眼,昏睡的神志瞬间清醒了。

  宋祁川在楼下都听到了她的哀嚎,他端着鸡丝粥上楼,就看见虞岁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眼眶红红地看着镜子里的人。

  虞岁丧着脸,捏着自己的双下巴,“我怎么那么胖了?”

  “不胖。”宋祁川放下托盘,走过去牵她的手,“老婆永远是最漂亮的。”

  虞岁心情复杂,见他还是宽肩窄臀的精瘦身材,有些不服气地在他腰上捏了一把,“孩子生下来是我们俩的,凭什么这十个月的罪要我一个人受?”

  宋祁川把她安置在沙发上,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那要不,孩子生下来跟你姓?”

  虞岁愣了愣,宋祁川捏了一下她的脸蛋,是比之前多了些肉感。

  “跟我的姓?”虞岁有些意外,“你爷爷能同意吗?”

  虽然宋自远如今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已经接纳了她,可像宋家这样的豪门望族,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子孙后代随她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母姓呢?

  “不同意拉倒。”宋祁川满不在乎地把汤匙塞到她手里,“我老婆生得孩子,跟他有什么关系?我老婆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虞小咪还是宋小汪,只要我老婆高兴就行。”

  他最近常常这样没有原则,哄得虞岁晕头转向。

  她小口小口地喝粥,突然叹了口气,“还是跟你姓吧。”

  “为什么?”宋祁川翻身下沙发,去书房拿了本字典过来,边走边说,“还是你的姓好听,女孩子也适合。”

  “你就知道一定是女孩了,万一是男孩你就不养了?”

  “男孩就随便养养吧,反正怎样都会长大的。”宋祁川说到男孩就提不起兴趣。

  虞岁不接话,虽然她也想要个女儿,可她不敢说出来,她总觉得如果肚子里是个男孩,听到爸爸妈妈这样说的话,会很伤心的。

  宋祁川翻了会儿字典,有没有收获不说,自己倒悟出来了一点,“岁岁无虞,老婆,还是你的名字好听。”

  “我妈给我取得。”虞岁放下汤匙,情绪显而易见沉了下去。

  宋祁川又翻了会儿字典,然后就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安静。他抬头,见虞岁眼眶红红的,孕期情绪起伏大,像这样毫无征兆地掉眼泪,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揽上虞岁的肩,声音温厚,像哄小孩似的,“想妈妈了?”

  嗅着熟悉的味道,虞岁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委屈地点了点头。

  她也要做妈妈了,可是她的妈妈却看不到了。

  宋祁川一下接一下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说,“我们回去看看她?”

  虞岁从怀中抬头,眼睫上的泪珠晶莹剔透,鼻头红红的,“什么时候?”

  宋祁川刮走一滴眼泪,笑着问,“你想什么时候?”

  俩人定了机票以后,覃榭舟打电话过来,说周末要和李艺宵正式表白,希望他们能去撑一下场子。

  宋祁川回绝得十分干脆,如今他已经提前适应了奶爸的生活,出行要准备的东西,都是他和袁婶商量着收拾的。

  虞岁完全是个甩手掌柜,两手空空,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然后就到了地方。

  出了机场,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有些紧张。她已经十一年没有回来了,原先她很少会想起那个放弃她的父亲,可当她重新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心里的酸涩和惦念却像是发疯生长的藤蔓,攫取了她全部的心思。

  下乡的路并不平坦,寺维在前面开车,宋祁川在后面搂着虞岁,尽量让她舒服地躺着,可她动来动去没有半分安生。

  宋祁川帮她把头发撩到一边,轻声解释,“三年前,政.府把那座山上的墓都迁到了一个墓园,离你过去的家不远,五六公里路,一会儿我们直接过去,好吗?”

  虞岁点点头,就不再吭声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车子停了。

  宋祁川牵着虞岁的手往里走,墓园门口站着几名干部模样的中年人,寺维上前和他们招呼,宋祁川轻声提醒了一句,“是村长,你还有印象吗?”

  虞岁看过去,有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和她打招呼,“小岁,是小岁吧?”

  她这才认出来,心情有些起伏,脸上堆了笑,“大伯。”

  当年她放学回来看到已经被黄泥覆盖的家,曾奋不顾身地要冲上去找妈妈和弟弟,就是这位村长大伯拉住了她,用充满烟草味儿的大衣裹住了她的头,把她抱到了安全的地方。

  现在想想,这个地方也并非全都不值得留恋,虞岁记得清楚,这位村长大伯待她一直很好,因为和她母亲有些远亲,所以打小看到她都会给她一块钱买糖吃。

  感觉到虞岁的心花怒放,宋祁川的脸上也浮出了几分笑意。

  他上前去招呼,辈分叫得很足,态度十分尊敬。

  村长领着他们去了墓地,一路上,他多次欲言又止,宋祁川看在眼里,却没有询问。

  墓园是新的,墓碑也是。

  虞岁一看到碑上的照片,眼泪就绷不住了。

  她已经长大了,可是她的妈妈和弟弟却永远留在了那个夏天。

  照片上的他们笑容恬静,温柔美好,似乎从来没有经历过那场可怕的噩梦。

  宋祁川扶着她在旁边的石阶上坐下,轻声安抚,“不哭了,妈妈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我没事。”虞岁抹了把脸,睫毛被泪水沾湿,一簇一簇的,长而分明。

  “我想跟他们说说话,你先去吧。”她推了推宋祁川。

  宋祁川身子晃了晃,脚步却没动,“我不去了。”

  他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这个墓园里还有一块碑,是属于佟素的。

  宋祁川在她身边蹲下,用手指刮了刮她的眼泪,“我得在旁边听着,免得你说我坏话。”

  虞岁瞪着眼瞧他,不多时“噗嗤”一声笑了,语气有些软,“那你去和村长他们聊天吧,小时候他对我蛮好的。”

  “好。”宋祁川听话地走了。

  虞岁找了块离照片近的石头坐了下来,来之前,她心里存了许多话。本来想把自己这些年的生活说给妈妈听,可真到了这一步,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只是静静地坐着,天地空旷辽远,就像未来一样难以捉摸,而她能得一方安身处和一人真心,老天爷不算薄待她,妈妈和弟弟,也应该安心了。

  虞岁大约在那里坐了十几分钟,起身时腿有点麻了。她颤颤巍巍地往外走,因为脚步轻,所以谈话的几人并没有注意到。

  “不太好,先天性的,现在都十岁了还没上学呢......”

  村长一看到她,立刻就掐了话头不说了,转而堆出笑脸,“饿了吧,我们去吃饭?”

  宋祁川也回头,俩人四目相对,他勾唇笑了笑,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村长安排了镇上的饭店,不算多大,但都是当地特色的农家菜,虞岁许久没有那么开胃了。她吃了很多,但一直没有说话。

  席间,宋祁川和众人聊着乡镇规划和留守儿童等问题,村长愁容满面,说山区地貌农田甚少,务农都没有出路,家里也留不住劳动力,于是催生了大量留守儿童和老人。

  宋祁川回头,见虞岁在发呆,抠了抠她的手心,“想什么呢?”

  虞岁抿唇,“没什么,我小时候如果没有遇见你,估计也读不了大学。”

  宋祁川握住她的手,用额头抵了抵她的额头,“小可怜。”

  那顿饭结束以后,宋祁川就提出要以集团的名义赞助一笔慈善金,专门用来资助上不起学的留守儿童,以及帮助没钱治病的留守老人。

  村长十分感动,轻拍了虞岁的肩膀,话未出口就已哽咽,“小岁......”

  “大伯,你别放在心上,他们公司每年都要做慈善的,为了企业形象嘛,能帮到你们不是更好吗?”虞岁安慰他。

  村长突然伸手揉了揉脸,声音有些闷闷的,“可是大伯当年没有帮上你......”

  虞岁愣了,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当年她孤身一人跪在堂前的情景仿佛又回到眼前。

  “我知道的,那时候村子要重建,您太忙了。”虞岁开口,声音有些酸涩,“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您看,我老公多帅。”

  宋祁川从她身后握住了她的手,适时上前,“如果以后您有什么事情,可以联系我。”他双手递了一张名片过去。

  村长大伯千恩万谢地走了。

  虞岁坐上了车,宋祁川问她,“想不想在这里过几天?”

  虞岁托着腮望向窗外,“我想回家了。”

  街角有个佝偻的身影,掩在石墙后面,虞岁刚刚没看清,这会儿也不想去看了。

  宋祁川伸出胳膊,枕在她的头下面,声音温柔,“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家。”

  虞岁往他怀里靠了靠,闻着宋祁川身上熟悉的味道,她突然鼻子一酸。

  这样的安全感几乎让她幸福得有些不安了,她好像已经得到了全世界,过去那点磋磨,她不想再挂记了。

  “他过得不好吗?”她闷声问了一句。

  宋祁川捋着她的头发,知道她在墓园的时候就听到了,于是老实答道,“不好。”

  “有多不好?”

  “生了个儿子,有先天性脑部疾病,似乎是遗传母亲的家族病,为了看病已经家徒四壁,倒是不打牌了,每天去镇上的工地当泥瓦匠。”

  “哦。”她埋在宋祁川怀里,头也没抬,嘀咕了一句,“真是活该,哼。”

  宋祁川点点头,“老婆心情好了吗?”

  “好了。”虞岁从他怀中起身,挤出一个挂着浅浅梨涡的笑,表情明媚,“终于好啦。”

  宋祁川不说她也知道,他提出的那笔慈善金,既是为了帮助留守儿童和老人,也是为了帮助她那位穷困潦倒的父亲。

  虞岁心软,宋祁川心知肚明。

  他爱她的心软,因此愿意成全。

  他们都是经历过不幸的人,泅渡过命运的江海。

  还好有彼此。

  只要有彼此。

  不管过去怎样,未来如何。

  在一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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