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_晚风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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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深夜,南知鸵鸟似的趴在床上,把脑袋埋在枕头里,还没从那句“再追你一次”里回过神。

  她几乎都忘了,自己在听到那句话后是什么样的反应,好像只顾喝水了,但封弋在说那句话时的神态、语气,她却记得一清一楚。

  之前,封弋为了配合男朋友的身份,有时候在外人面前也会说些暧昧的话,但刚才,表现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强势。

  南知一瞬间有些不确定,他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心的。

  “知知。”坐在书桌前修图的肖璐璐喊了她一声。

  南知“嗯?”了一声,声音藏在枕头里,闷闷的。

  肖璐璐的注意力还停留在电脑上,头都没回,自然也没发现她的异常,只激动得双腿乱抖:“今天拍的图,我可以挑几张发个微博吗?呜呜呜太他娘的好看了!”

  “嗯。”南知心不在焉。

  与此同时,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南知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深呼一口空气,额头刘海一片凌乱,她懒得压,掏出手机,发现居然是王祁远的电话。

  犹豫几秒,她接起来,“喂”了一声。

  王祁远支支吾吾地说:“我知道,又是我多管闲事了,但是知知,亦文喝醉了,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可能是和封弋待久了,南知难得冷幽默了一次:“他可能想看电影了,你给他放呗。”

  王祁远:“……”

  还不等他有反应,南知先挂了电话。

  这一夜,她睡得不是很安稳。

  她梦到一片油菜花田,高一时,每到油菜花开的季节,她每天都会看到,金黄金黄的一片,泛着淡淡的幽香。

  花田里,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背着光,脸部轮廓模糊一片,看不真切。

  他站着没动,于是她快步朝他跑去,试图伸出手去触碰他,可就在即将触及的时候,一阵手机闹铃声,将南知彻底震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以往很多梦,醒了就不记得了,可这一次,却格外真切,就像发生在昨日一样。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迷茫,见八点四十了,于是赶紧起床洗漱。

  走出民宿时,封弋已经等在了门口。

  俩人挑了一家豆浆店,吃完早餐后,就买了景点门票进入古镇。

  转眼间,南知离开烟里已经四年多了,可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好像刻在她脑海里。

  过了小巷,就是状元桥。

  桥上人来人往,大多是带着孩子的家长。

  南知一边走,一边和封弋介绍,在当地,很多父母都会在中考、高考前带孩子来这里走一遭,取一个好兆头。

  “你高考之前也来走过?”封弋单手插着兜,另一手拉了她一下避免她被人撞到。

  南知摇头,笑道:“再往前一点有一家珍珠饰品店,老板娘是我妈的朋友,我小时候,我妈在店门口摆摊卖手工艺品,我每周末来帮她忙,都会经过这座桥,走太多遍了。”

  封弋脚步微顿。

  却见她带着他径直往饰品店的方向走。

  店里没什么客人,老板娘正坐在门口的小木凳上看电视剧,南知先喊了一声:“李阿姨。”

  老板娘才抬头,眯着眼看了南知许久,脸上浮现起和蔼的笑:“知知啊!好久不见,今天怎么回来了?”

  南知解释道:“和同学一起来旅游,所以来和你打声招呼。”

  “哎哟,有心了。”老板娘打量了封弋一会儿,“这位同学……有点眼熟?以前是来过吗?”

  封弋笑道:“没有,老板娘可能认错了。”

  南知也在一旁解释:“李阿姨,他不是这里人,第一次来这儿呢。”

  “啊,看我这记性。”老板娘拍了下额头,调侃道,“大概是帅哥都长一个样,认成以前看的电视剧男主了。”

  封弋十分不客气地收下了这份夸赞:“谢谢阿姨。”

  闲聊了一会儿,有游客进来,老板娘忙着招呼客人,南知就带着封弋在店里闲逛,想着买点纪念品回去送给社团的其他几位,也当照顾老板娘的生意。

  她最先看中的,是一条款式极为简单的珍珠项链。

  纯银的项链中央,缀着一颗粉色珍珠。

  “试试?”封弋问。

  南知点头,刚想伸手,封弋已经抢先一步把它拿了起来。

  他拉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到镜子前,而后绕到她身后,胸膛距离她的后背只有咫尺之遥。

  他将她黑亮的发丝撩到一侧,露出白皙的脖颈,银链贴上时,带来一股凉意,但下一秒,他扣上项链扣的时候,指关节不经意擦过她的后颈,又带来一股温热。

  这种宛如冰与火夹杂的境地,让南知莫名红了耳根,尤其是,他明明在扣项链,视线却一直在看着镜子里的她,目光灼热到,让南知不由自主垂下了双眸。

  不知道是不是南知多想了,她总觉得,他像是在……

  勾引她。

  “好了。”

  封弋低沉的嗓音,唤醒了南知的神智。

  “啊。”南知回神,转身朝他笑了笑,“好看吗?”

  “好看。”

  “那就这条吧。”

  南知买完自己的,又挑了几条给社团的其他人,最后目光落在角落里的贝壳手链上。

  两条黑绳扭成一股,中间串着晶莹的贝壳,被雕刻成了字母的形状。

  其他的大概是卖完了,只剩下“y”、“a”和“n”这三条,但这大概是店里唯一比较适合男生的礼物了。

  南知陷入纠结:“社长是y,你也是y,其他好像都不适合。”

  “那就把y给他吧,我拿n就好。”封弋很大度地说完,又补了一句,“正好我小名叫诺诺。”

  “……”南知惊讶,“你还有小名啊?”

  像是怕她不信,封弋拿出手机,从相册里点开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他,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却已经能看出现在的模样轮廓。

  他带着小皇冠,却少年老成的一脸严肃,即便面对着一顶硕大的奶油蛋糕,也完全看不出高兴。

  而那蛋糕上,就写着一句:“诺诺生日快乐!”

  南知信了,甚至很不合时宜地蹿过一个想法:从照片看起来,他小时候家里生活条件应该还挺好的,原来是个落难王子。

  视线不经意扫过相册下的缩略图,南知隐约看到一只白色的萨摩耶,她本能地问:“这是你养的狗吗?”

  问完才觉得有点无礼,因为他并没有给她看这张。

  “嗯。”幸好封弋并没介意,转手点开那张照片,里面的萨摩耶一身白毛柔顺光滑,咬着一个毛线球直视镜头,看得出被照顾的很好。

  南知突然想到:“我以前上学的时候也经常能看到一只流浪的小萨摩耶,就是我微信头像上那一只,那时候它好小好小,我养不起它,只能每天给它喂点吃的,但后来,它还是不见了。”

  封弋目光微顿,收起手机:“你和它有缘,说不定会再遇到呢。”

  南知笑笑:“我也希望。”

  光顾说话,差点忘了手链的事儿,南知拿出“n”的那条,放在手心里递到他面前。

  封弋微微挑眉,没接,只伸出手,“帮我戴上?”

  南知并没扭捏,小心翼翼地将手链贴上他的手腕,低头时,发丝划过封弋的手臂,带来一阵痒意。

  那阵痒,仿佛从手臂直达心口,封弋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目光灼灼地落在她脸上。

  她做什么事情都认真,就连戴个手链,都仿佛像在对待什么宝物似的。

  封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在她抬头时,迅速收回了目光。

  “好啦,还挺好看!”南知满意地说,“那我先去结账!”

  封弋点头,见她转身后,视线落在手腕上那个“n”字,轻轻笑了一声。

  那头,南知还在就价格问题和老板娘讨论着。

  老板娘要给她们免单,但南知拿了那么多条,怎么好意思白拿,最后两方各自退了一步,打八折。

  南知付了钱,和老板娘道别后,提着装了四个礼品盒的袋子走出店门。

  封弋极为自然地接过,问她:“接下去去哪儿?”

  “嗯……”南知环顾了一圈,不远处就是古镇上最有名的相思河,一般游客来到这儿,都会花几十块钱坐上小船,缓缓游览一圈古镇景色,甚至加钱听摆渡的阿姨唱一曲当地民谣。

  南知坐过很多次,但想着他大概没有这种经历,于是便把他带到了码头。

  下一艘小船缓缓靠岸,昨天刚下过雨,今天风有点大,船身摇摇晃晃,不是很稳。

  封弋先一步走了上去,朝她伸手。

  南知愣了下,左手搭上他的掌心,虽然知道这不过是一个绅士的举动,但掌心相触的那一瞬间,南知心里难免还是起了点波澜。

  她渐渐感觉到,和封弋之间的关系,好像在往一个不太对劲的方向走。

  封弋倒像是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等她上了船,就松开了手。

  南知暗暗松了口气,在心里谴责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了,或许封弋根本没想那么多。

  船摇摇晃晃地开始沿着河而去,南知和封弋面对面坐着,船里空间小,腿难免碰着腿。

  南知偷摸把双腿往回收,故作自然地聊起小时候的事情:“以前我妈妈当过船娘,我无聊的时候,也会待在船上。”

  “看起来,阿姨做过不少工作。”

  “嗯。”其实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南知以前很少和人提起,连许亦文隐约知道的一些,也是听别人说起,而不是从她口中得知的。

  但时过境迁,现在再提起这些,她好像释然多了,正如母亲曾和她说过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所以不要怪罪过去,而要努力将来。

  “我小时候,爸妈就离婚了,家里的事情就都是我妈操持的,镇子小,那些阿姨叔叔经常会帮我妈介绍工作。”

  “那为什么后来去了辅川?”

  “我十一岁那年,我爸……被抓进去了。”南知自嘲似的笑了一下,“即便都离婚好多年了,我妈甚至还是受害者,但那之后,大家对我和我妈,多少还是有点偏见,我妈工作也就不好找了,除了李阿姨,但我妈怕影响她生意,所以就带着我去了辅川。”

  封弋没想到这其中居然有这样的事情,不由有些懊悔,自己刚开了这个话头。

  “抱歉。”

  “没事儿,早都……”

  南知笑着,话还没说完,船头却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就像车子突然急刹,南知出于惯性,整个人没有防备地往前冲。

  封弋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她。

  但南知的下巴还是撞上了他的肩膀,疼得她“啊”了一声,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尤其是在,发现自己是以一个多亲密的姿势窝在他怀里的时候。

  “抱歉,抱歉哦。”待船重新平稳运行,船娘回过头,不好意思地说,“风大,方向歪撞上桥墩了。”

  “没事。”南知摸着下巴回答。

  封弋拉开她的手,食指关节屈起,将她的下巴微微抬高,认真地看。

  “疼?”他的声音又轻又沉,却带着罕见的温柔。

  可能是因为疼过一阵,南知的眼角红红的,眼里像是带着水光。

  她摇头:“不、不疼了。”

  视线对上,在这明显突破正常社交距离的亲昵中,南知不可控地红了脸。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笑:“南知,你吃过那种,樱花味的雪媚娘吗?”

  “嗯?”南知没理解话题怎么突然跳跃到了吃的上。

  封弋的拇指指腹轻轻擦过她下巴处发红的肌肤,没有回答,却笑得欠揍。

  俩人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殊不知这暧昧的一幕,正落在岸边无数来来往往的人眼中。

  绝大多数人只当小情侣谈情说爱,并没有放在心上,除了正坐在岸边小茶馆里休息的王祁远和许亦文。

  王祁远叹了口气,安慰他:“算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看这情况,人感情挺好的。”

  窗外小船早已没了踪影,但许亦文的视线,却还落在那泛着涟漪的湖面上。

  没回应王祁远的话,他只问:“你刚才说,他是哪个大学的?”

  “好像是辅川理工的吧,就昨天听肖璐璐提了一嘴,也不确定有没有听错。”

  “辅川理工,沈佚。”

  许亦文又轻又缓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反复咀嚼这六个字。

  过了会儿,他低头发出了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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