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_七年之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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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千千七年之痒!

  谈衡在八卦届没什么存在感,尹维也还是个不起眼的小艺人,后续没了更劲爆的梗,很快就归于沉寂,被前赴后继的后浪拍死在了沙滩上。

  谈衡喜忧参半。喜的是他终于把尹维在他身边的事捅给了白烈,忧的是效果并不尽如人意。而且蒋绎一点反应都没给他,随着夕阳西沉,他口嫌体正直的那点期待终于渐渐落了空。

  蒋绎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又没底气由着性子骂谈衡一顿,只好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他本来指望着冲个冷水澡平复一下心情,结果冷水刺骨不说,寒气蒸发掉后剩了一身燥热,心情更烦躁了。

  然后他给孟竞知打了个电话。

  说实话,孟竞知听见蒋绎的声音就心烦,可是谁叫他受人之托吃人嘴短呢?电话不屈不挠地振动着,都快掉到地上去了,孟竞知只好不情愿地接了起来:“是蒋先生啊?”

  蒋绎微笑道:“孟先生,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约着一起吃个饭吧,也带上您夫人。”

  孟竞知直接拒绝:“不用了,我上次说了,关于谈岳的一切委托,我都不接。”

  蒋绎矢口否认:“不不不,跟谈岳没关系,是我的家事。”

  孟竞知疑惑道:“家事?”

  “对,家事。”蒋绎一口咬定:“新闻您看了吧,我后院起火了。”

  放下电话,孟竞知忍不住骂了句娘,他的妻子正对着梳妆镜仔细描着眉毛,闻言回过头来:“怎么了?”

  孟竞知的妻子四十如许,美丽得咄咄逼人,看起来跟五短身材的孟竞知一点都不搭。如果蒋绎在场的话,他一定会大吃一惊——孟竞知的妻子,竟然就是他在F国见过的“跟蒋先生是旧识”的那位周月浓女士。

  孟竞知气呼呼地说道:“还不是蒋先生的那个儿子,什么乖巧懂事,全是假的,其实难缠的要命!”他怨怼地看了妻子一眼:“还不是你,非得答应帮人看孩子!”

  周月浓笑了:“师兄,你说什么傻话呢?蒋先生对我们有知遇之恩,他身后就这么一个孩子,就算我不答应,你还真能不管吗?”她坐到孟竞知旁边,把眉笔递到他手里,示意他帮自己勾勒另一边眉毛:“而且那孩子聪明又有分寸,算不上难缠吧。”

  孟竞知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麻烦精,倒是对你胃口!”

  他们夫妻相视一笑,说不尽的默契缱绻。然而很快孟竞知面上又爬上了一丝忧色:“他毕竟还年轻,怎么比得上谈岳的势力和心机?别说是他,就是蒋先生还在也不敢这样同他硬碰硬,不然也不会……”

  周月浓握了握他的手,安慰道:“你要是实在担心,不如就把蒋先生的嘱托告诉他吧。”

  蒋绎没想到孟竞知竟然没有推辞就答应了,他本以为还得多费几番口舌的。明明几天前见面的那一回,他还百般排斥自己去见他的家人。不过孟竞知的态度变化跟他确实没什么干系,他只负责选了一家上档次的饭店,然后左右无事,便早早去等候了。

  下午六点整,孟竞知夫妇准时到达饭店。

  蒋绎本以为孟竞知的妻子会是个也许温婉也许凶悍的普通主妇,以至于他在第一眼见到他身边的美貌妇人时根本没反应过来。事实上,蒋绎颇为失礼地盯了人家好几秒,倒是周月浓大方地笑了笑:“小绎,咱们又见面了。”

  蒋绎愣是想不起准备了一天的说辞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坐吧,吃点什么?”说着十分绅士地将菜单递给了周月浓。

  周月浓也没推辞,利落地点了几个菜,又将菜单递回到蒋绎手里:“小绎,今天这气氛,咱们应该开瓶酒。”

  酒过三巡,蒋绎这才想起今天是要找孟竞知做什么的。他翻出谈衡的那条新闻给孟竞知看了看,道:“孟先生,您看看这个。”

  孟竞知扫了一眼:“新委托?”

  蒋绎点点头:“是的,这上面的主角之一是我的爱人,无论是从法律上还是感情上,都是。”

  如今在私家侦探的业务范畴里,被要求调查丈夫或是妻子是否不忠涵盖了非常大的层面。不过蒋绎这个又有些不同,无论是因为看起来已然证据确凿,还是——

  “蒋先生,我听说你跟你的爱人感情非常好,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建议通常是跟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而不是请侦探、律师之类的外人介入。万一是误会呢?多伤人啊。”

  蒋绎有点意外,他本想着借这个由头再试探一下,看看能不能牵扯出谈岳的蛛丝马迹,结果没想到孟竞知根本不接这个话。蒋绎当下就将疑惑的目光打量到了周月浓身上:从他为数不多的跟孟竞知的几次接触来看,他可没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周月浓偏在这个时候站起身来:“我去拿酒。”

  只剩蒋绎和孟竞知两人,蒋绎又道:“是,你说的都对,其实我也是担心这件事另有人从中作梗,所以才多句嘴,麻烦您一回的。”

  孟竞知却好像跟他玩起了木头人的游戏,就是不肯松口。

  周月浓不过点个酒,并没有耽搁多少功夫,没一会就回到了餐桌上。她回来的时候蒋绎和孟竞知之间的气氛明显有些尴尬,孟竞知见她回来更是大大松了口气。这时,服务生已经把周月浓点的酒端上来开好了,周月浓亲自给蒋绎倒了半杯:“小绎尝尝看,周阿姨年轻的时候最喜欢这种酒了。”

  孟竞知凉凉接口道:“可惜你酒品不好,蒋先生怕你贪杯误事,不知道劝了你多少回。”

  蒋世元的名字,竟然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被摆上了台面。

  蒋绎以为自己谋划得不错,不想这被他当了蝉的夫妻俩才真正是黄雀在后。可是这个坑蒋绎没法不跳,他实在太急于知道关于自己父亲的哪怕只言片语了。

  于是他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点急切。

  周月浓浅笑了一下,眼中划过若有似无的一丝怀恋,感叹道:“蒋先生真是个好人,只可惜,世事无常。”

  蒋绎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都说到“世事无常”了,那么下一句是不是就是“天不假年”?然后他们顺理成章地说一些温柔的旧事,是不是就能同仇敌忾?

  可惜没有,周月浓只是对蒋绎举起酒杯:“说点开心的,小绎,你尝尝这酒。”

  蒋绎:“……”谁想尝酒了!

  然而他还是耐着性子,跟她喝了一杯。

  酒过三巡,蒋绎的耐性已然被磨灭得七七八八了。他也看出来了,周月浓可不是孟竞知那样好拿捏的,她要是打定主意不肯透露口风,那大概真的只能从长计议了。于是蒋绎也索性不再多费口舌,就真的只一心一意地待客吃饭。

  然而他越是这样,周月浓反倒又开口了。

  “我记得我二十岁刚出师那年,初生牛犊不怕虎,惹了个挺大的麻烦,还连累了师兄。大晚上的,却到处灯红酒绿,我为了寻安静,就跑去了我家旁边的小学校,结果碰见了来看你的蒋先生。”周月浓对蒋绎笑了笑:“这么说起来的话,我们跟蒋先生的缘分还是因你而起。”

  蒋绎心中微微一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周月浓这回不是吊他胃口,喝了口茶便继续道:“蒋先生大概心情不错,还开解了我几句。又过了没几天,我的事就被人摆平了。”

  孟竞知接口道:“可不是,要不是蒋先生,我跟月浓就都麻烦了。后来蒋先生又陆陆续续帮过我们许多次,我们都记在心里的。那些事对他来说也许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于我们来讲却远不止滴水之恩。这份情我到现在都记得,蒋先生唯一只有一句嘱托,我余生都会替他尽心。”

  周月浓温柔地看着蒋绎:“他生前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平安富足地度过余生,偶尔怀念他一下也好,忘记也无妨。小绎,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抱歉,我们所做的一切,都要以蒋先生的遗愿为先。”

  蒋绎的眼圈有些泛红,他当然不愿意违背他父亲的遗愿,但是他已经做了这么多,现在突然让他收手,他又有点接受不了。

  周月浓叹了口气:“小绎,我们今天出来同你见面,只是为了说服你不要辜负了你爸爸为你殚精竭虑的一片苦心;毕竟当年他若不是为了弄到那些给你保命的东西,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况且你需要的东西我们真的没法给你,蒋先生去世的时候,在他身边的不是我们;在有关你的事情上,他最信任的人也不是我们。”

  蒋绎的酒量不差,但是那天不过三五杯下肚,他就醉得不省人事了。孟竞知把他塞进车子后排,叉着腰抹了把头上的汗。他有些担忧地看着周月浓,轻声道:“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

  周月浓矮身坐进副驾驶,脸上已不复刚才的温柔神色:“违背先生的意愿当然不好,可我……更想给他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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