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自尊
这不是梦，宋怀瑾看着兰庭微微笑着。她站起身来走到桌旁，缓缓地到了一杯温水来。走到兰亭床边递了过去：“公子，喝茶。
”她低垂着眉眼，微卷的睫毛轻微的颤动着似乎还是当年那个模样。
其实宋怀瑾真正跟兰庭说的话是很少的。每一次都只是她呆呆的坐在小王爷身后看着兰庭，神情恍惚。
只是，少年的模样已经深深地印刻进她的脑海里。而她也知道，终其一生永远的停驻在她的心里。
可是宋怀瑾知道，兰庭将小王爷看做自己的毕生好友。大概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她有一丝一毫的逾越。
呵，生不同食，死亦是不能同葬。
宋怀瑾出身大家，有着自己的骄傲。她生来就得宠爱，习惯被照顾习惯了被忍让。在宋家的时候从不知道什么是低首俯就，也不知道什么是倾其所有。
可是，兰庭大概是折去了她所有的骄傲吧。自己为他低头，为他奔走，为他丢尽了家族的颜面。她的骄傲没了，她为了兰庭接受了家族的安排，被这世上的所有人嘲笑。
世上的人都说宋家出了个大逆不道的怀瑾姑娘，口耳相传的是她为了兰庭大闹兰家，为了兰亭嫁入王府为妾，为了兰庭进入松禅庵。
都叹她痴心，都记她孤勇。可是只有一人，独独只有一人从来记得的就是是否欠了自己什么，是否还完了这笔账。
这笔，情账。
兰庭醒来的时候，真真切切的看到面前的宋怀瑾的时候恍然以为，是那一日他被小王爷从牢狱中带了回来，那一日睁开眼，宋怀瑾也是这模样，低垂眉眼跪坐在自己榻前手中捧着一杯热茶。
“怀瑾.....姑娘。”喉咙因为缺水而变得干涩，就连声音都是沙哑而低沉的。
可是恰恰是这声音，让宋怀瑾不经意间心头一热，眼底一酸。许许多多的情绪晕染开来，变成泪滴静静地从低垂的眼睛里流出。
白皙的脸上，一道水珠慢慢的滑落下去......
兰庭接过那杯水，就像很多年前那样，那杯水的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烫，让人怀念的温度。
“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兰庭抬眸环顾四周，确定自己却是还是在君怀靳与洛清和的府中。
宋怀瑾轻轻拭去眼泪，那些水渍浸湿了一块枚红色的袖角，暗暗地。
“前些日子，清和姑娘与君怀靳公子来找我，告诉我你很不好。所以，我就来了。”宋怀瑾抬起头，看着病榻上的兰庭。刚刚退去高热苏醒过来的兰庭，苍白的脸色有一丝平日里不常见的脆弱。
“怀瑾姑娘，你不该在这里。”兰庭虽是虚弱，可是却没被高热冲坏了头脑。宋怀瑾如今应该是嫁入了王府吧，或者已经为人妻子。
“宋怀瑾，你走吧。”
真冷。宋怀瑾看着兰庭，这个人明明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虚弱的几乎可以被自己轻易杀死。可是兰庭薄唇微启，说出的话却几乎是让宋怀瑾死了无数次。她第一次对自己，对兰庭平生生出了一丝恨意。
她红了眼眶，声音是颤抖着的说着：“可是......可是我就是为了你来的啊。”
难道就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就要承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吗？
可是，我也是人，我也有心啊。兰庭，人心是会痛的啊。
宋怀瑾只觉得心脏搅在一起痛的厉害，可是她还是强忍着定定的看着兰庭：“兰庭，我问你，你到底心里有没有哪怕一分一毫有喜欢我？”
兰庭看着宋怀瑾通红的眼睛里不断地掉落下眼泪来，他想为她擦一擦，可是他知道他只是一个在江湖上来回奔波的人，世上的人说他是青衫高义士。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江湖上已经打乱各派只见的平衡。更何况，自己现在如此狼狈。又怎么可能，再给宋怀瑾安稳？
“怀瑾姑娘，是我......亏欠了你。”
一语刚出，宋怀瑾便突然哈哈的笑了起来，笑的有些癫狂又有些可怜：“亏欠、亏欠，你们一个两个人都说亏欠了我。可是兰庭，你想过没有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你对我的亏欠，你对我的刻意疏离，兰庭聪明如你，你怎么会，你怎么会看不透我的心思呢。”
我要的，从来都是你啊。
宋怀瑾咯咯的笑着，似乎要将眼泪都笑了出来。她那双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夺目的眼睛定定的直视着兰庭：“兰庭，你是不是以为我的心就不是心，我的自尊就不是自尊。只有你的自尊你的坚守才是一切？你是不是以为，无论你拒绝我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我都会不顾一切的走向你？你是不是以为，我就是那样没脸没皮的女子？”
宋怀瑾克制着自己，强忍着眼泪，倔强而坚决。
兰庭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掉了，他没有一句可以辩解。宋怀瑾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巨大的锤子，剧烈的一下一下的敲击着他，几乎要将他活活的敲碎掉。宋怀瑾的每一句话都在拷问着他自己的内心。这么多年来，他从不敢问自己的内心，也从来刻意避免去想这些事情，
可是这些事却因为宋怀瑾的声声质问就好像刚刚缝线痊愈的血肉被瞬间撕裂开来，潺潺流血。
宋怀瑾和十里城千千万万的出嫁的女儿家心思无二，她也希望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也想着与自己的夫君能够举案齐眉，一世终了，合葬的棺木上面，也是一刀一刀刻下合欢花瓣。
可是，她已经为此付出太多太多了。宋怀瑾甚至觉得，这个能够在兰庭面前大喊大叫丝毫没有任何顾忌的女子已经不再是自己了。
当年的宋怀瑾，在这场一个人的爱里变得面目全非甚至最后还落得满盘皆输。
“罢了罢了。是我痴心人做痴心梦。是我打扰了你。你从不曾让我为你做过什么。都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
宋怀瑾推门跑了出去。兰庭想要伸手抓住她离去的衣角，可是，悬在半空中的手终究徒然落下。自嘲一笑。
那年鲜衣怒马的少年时期，他曾心底有过美好的梦想。可是家族的背叛，这样多年的颠肺流离。他早就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了。究竟，什么是爱？
如果可以，他也愿意为宋怀瑾奋不顾身一次，虽九死其犹不悔。倘若，可以的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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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垂着眉眼，微卷的睫毛轻微的颤动着似乎还是当年那个模样。
其实宋怀瑾真正跟兰庭说的话是很少的。每一次都只是她呆呆的坐在小王爷身后看着兰庭，神情恍惚。
只是，少年的模样已经深深地印刻进她的脑海里。而她也知道，终其一生永远的停驻在她的心里。
可是宋怀瑾知道，兰庭将小王爷看做自己的毕生好友。大概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她有一丝一毫的逾越。
呵，生不同食，死亦是不能同葬。
宋怀瑾出身大家，有着自己的骄傲。她生来就得宠爱，习惯被照顾习惯了被忍让。在宋家的时候从不知道什么是低首俯就，也不知道什么是倾其所有。
可是，兰庭大概是折去了她所有的骄傲吧。自己为他低头，为他奔走，为他丢尽了家族的颜面。她的骄傲没了，她为了兰庭接受了家族的安排，被这世上的所有人嘲笑。
世上的人都说宋家出了个大逆不道的怀瑾姑娘，口耳相传的是她为了兰庭大闹兰家，为了兰亭嫁入王府为妾，为了兰庭进入松禅庵。
都叹她痴心，都记她孤勇。可是只有一人，独独只有一人从来记得的就是是否欠了自己什么，是否还完了这笔账。
这笔，情账。
兰庭醒来的时候，真真切切的看到面前的宋怀瑾的时候恍然以为，是那一日他被小王爷从牢狱中带了回来，那一日睁开眼，宋怀瑾也是这模样，低垂眉眼跪坐在自己榻前手中捧着一杯热茶。
“怀瑾.....姑娘。”喉咙因为缺水而变得干涩，就连声音都是沙哑而低沉的。
可是恰恰是这声音，让宋怀瑾不经意间心头一热，眼底一酸。许许多多的情绪晕染开来，变成泪滴静静地从低垂的眼睛里流出。
白皙的脸上，一道水珠慢慢的滑落下去......
兰庭接过那杯水，就像很多年前那样，那杯水的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烫，让人怀念的温度。
“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兰庭抬眸环顾四周，确定自己却是还是在君怀靳与洛清和的府中。
宋怀瑾轻轻拭去眼泪，那些水渍浸湿了一块枚红色的袖角，暗暗地。
“前些日子，清和姑娘与君怀靳公子来找我，告诉我你很不好。所以，我就来了。”宋怀瑾抬起头，看着病榻上的兰庭。刚刚退去高热苏醒过来的兰庭，苍白的脸色有一丝平日里不常见的脆弱。
“怀瑾姑娘，你不该在这里。”兰庭虽是虚弱，可是却没被高热冲坏了头脑。宋怀瑾如今应该是嫁入了王府吧，或者已经为人妻子。
“宋怀瑾，你走吧。”
真冷。宋怀瑾看着兰庭，这个人明明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虚弱的几乎可以被自己轻易杀死。可是兰庭薄唇微启，说出的话却几乎是让宋怀瑾死了无数次。她第一次对自己，对兰庭平生生出了一丝恨意。
她红了眼眶，声音是颤抖着的说着：“可是......可是我就是为了你来的啊。”
难道就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就要承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吗？
可是，我也是人，我也有心啊。兰庭，人心是会痛的啊。
宋怀瑾只觉得心脏搅在一起痛的厉害，可是她还是强忍着定定的看着兰庭：“兰庭，我问你，你到底心里有没有哪怕一分一毫有喜欢我？”
兰庭看着宋怀瑾通红的眼睛里不断地掉落下眼泪来，他想为她擦一擦，可是他知道他只是一个在江湖上来回奔波的人，世上的人说他是青衫高义士。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江湖上已经打乱各派只见的平衡。更何况，自己现在如此狼狈。又怎么可能，再给宋怀瑾安稳？
“怀瑾姑娘，是我......亏欠了你。”
一语刚出，宋怀瑾便突然哈哈的笑了起来，笑的有些癫狂又有些可怜：“亏欠、亏欠，你们一个两个人都说亏欠了我。可是兰庭，你想过没有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你对我的亏欠，你对我的刻意疏离，兰庭聪明如你，你怎么会，你怎么会看不透我的心思呢。”
我要的，从来都是你啊。
宋怀瑾咯咯的笑着，似乎要将眼泪都笑了出来。她那双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夺目的眼睛定定的直视着兰庭：“兰庭，你是不是以为我的心就不是心，我的自尊就不是自尊。只有你的自尊你的坚守才是一切？你是不是以为，无论你拒绝我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我都会不顾一切的走向你？你是不是以为，我就是那样没脸没皮的女子？”
宋怀瑾克制着自己，强忍着眼泪，倔强而坚决。
兰庭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掉了，他没有一句可以辩解。宋怀瑾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巨大的锤子，剧烈的一下一下的敲击着他，几乎要将他活活的敲碎掉。宋怀瑾的每一句话都在拷问着他自己的内心。这么多年来，他从不敢问自己的内心，也从来刻意避免去想这些事情，
可是这些事却因为宋怀瑾的声声质问就好像刚刚缝线痊愈的血肉被瞬间撕裂开来，潺潺流血。
宋怀瑾和十里城千千万万的出嫁的女儿家心思无二，她也希望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也想着与自己的夫君能够举案齐眉，一世终了，合葬的棺木上面，也是一刀一刀刻下合欢花瓣。
可是，她已经为此付出太多太多了。宋怀瑾甚至觉得，这个能够在兰庭面前大喊大叫丝毫没有任何顾忌的女子已经不再是自己了。
当年的宋怀瑾，在这场一个人的爱里变得面目全非甚至最后还落得满盘皆输。
“罢了罢了。是我痴心人做痴心梦。是我打扰了你。你从不曾让我为你做过什么。都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
宋怀瑾推门跑了出去。兰庭想要伸手抓住她离去的衣角，可是，悬在半空中的手终究徒然落下。自嘲一笑。
那年鲜衣怒马的少年时期，他曾心底有过美好的梦想。可是家族的背叛，这样多年的颠肺流离。他早就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了。究竟，什么是爱？
如果可以，他也愿意为宋怀瑾奋不顾身一次，虽九死其犹不悔。倘若，可以的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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